第29章(1 / 1)

“打你?”承泽挑了眉,“我打你是轻的!上回我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的?学东西,最忌贪多求快,练功更是要先扎实了基本!手、眼、身、法、步,相促、相约,缺一不可!”木剑挑起承桓软沓沓的胳膊,甩开,又用力拍拍他的腿, “这!这!这都是什么??”

承桓疼得龇牙咧嘴直往后缩,看在眼中,承泽越恨,“还有这剑!早早学了招式做什么?倒是流畅,可哪来半点威力?分明就是助兴歌舞!”

看承泽怒,承桓更觉委屈,本来是学了想讨他好的,没想到他不领情,还训人,于是泪扑嗒嗒掉,口中争辩道:“我,我师傅说先贯通了招式,力道、眼法什么的,日后,日后再慢慢锤练……”

“日后??这是杀人的家伙!一时半刻就要夺了命去!你浑不知深浅就敢拿在手中,但凡出事,伤人伤己,又何来日后?何来慢慢?”

“我,我师傅说……”

“别再提你那混帐师傅!”想那为了多得银钱便不顾手段讨好、混乱教授的师傅,承泽更气,“明儿我就撵他走!”

“呜呜呜……”这一来承桓吓得再没了话,只哭了起来。

看承桓大哭,一直隐在花枝后静声观看的主仆二人终是有些按捺不住。

“哟,二爷怎么这么凶啊?”

“嘘。” 蓝月儿示意春燕悄声。

“奶奶看,小爷哭成什么了?真怪可怜见儿的。二爷也是的,我看小爷那剑舞得很是好呢,怎么就不入他的眼?便是不如他,也不至这么出口伤人。”

蓝月儿没搭话,却是两道柳眉紧蹙,虽则知道自己的儿子实在不是个硬气习武的料,也知道承泽是恨他不成器,可看那小脸上鼻涕眼泪的,还是心疼得不得了,竟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死去的大房,怎么就娘俩都该受人家的气?胸口的气不耐,手中的帕子也越拧越紧,想着这就过去好好替儿子挣口气,数落那承泽两句!凭他是什么嫡房孙,毕竟是小辈,老易家再不理会她这姨娘也得长幼有序!

“春燕!走!”

“哎。”

主仆二人正要抬步,却忽闻那哭声已住,再急急看向那争执之处,此刻已是烟消云散,哥哥早将弟弟揽在了怀中,一边擦泪,一边劝着,虽则还是说那刚才的错处,却是柔和了许多,再看那脸色更是暖得应了长兄为父那句虚词。

看在眼中,蓝月儿的心立刻就舒展,脸上也挂了笑,这才是了,统共就这一个最亲的了,不护着疼着你还真舍得伤他?又看了一会儿,见承泽真是尽心,遂拉了春燕转身往回。

“奶奶,咱不去大奶奶那儿了?”

蓝月儿这才想起要往静香那儿去,可想着往馨竹园必要经过这两兄弟,承桓小不懂事,别看见她又委屈掉泪,坏了兄弟的情谊,便道,“原也没什么要紧话,改日吧。”

“也好。” 春燕应着,扶了蓝月儿离开。

承桓偎在承泽怀里越逞了娇气,直到承泽不耐,斥他不许再哭了!这才罢了,可又带着泪道,“二哥,我饿了。咱们吃点心去吧?”

“点心?”承泽闻言立刻又挑了眉,声音却不似之前那般苛厉,“冬不能练三九,夏不能练三伏,好容易春暖花开,还得等你歇起晌来!这不过一个时辰,竟是又惦记着喝茶吃点心!哪有你这么练功的?”

承桓也不怕,只说,“可我真的是饿了。养拳,养拳,要先养后练,饿着练破阴阳!”

看这小东西竟然偷懒都能偷出得如此理直气壮,承泽真是哭笑不得,干脆摆了兄长架子呵道,“不行!”

“二哥!”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我饿!”

“忍着!”

“不吃就不吃!”承桓也赌气噘了嘴,“可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不能言而无信!”

“嗯?这又是哪儿来的歪理?”

“昨儿说好了要一道吃茶点,不去怎么行?”

“跟谁说好的?”承桓正待答话,已是被打断,“凭是谁也不行!便是老太太,我着人去说!”

看承泽果然坚定,连老太太都不给通融,承桓再想辩也没的辩,这才搭拉了脑袋不作声。

“好了,定定神,打今儿起咱们从最基本的练起。”

“哦。”承桓应着,随在了承泽身边,可想了想还是不安,“二哥,那总得去安置一声说咱们不过去了。”

“啧!”承泽真是不耐,“行!福能儿!”

福能儿赶紧随过来,“爷!”

承桓遂吩咐道,“去馨竹园,说今儿我和二哥不得过去了,改日吧。”

“是。”

“慢着!” 不待福能儿转身,承泽一声呵,吓了承桓一跳,“你,你跟谁约了吃点心?”

“嫂嫂啊。”看承泽惊乍,承桓有些莫名,“昨儿碰见嫂嫂,说起咱们常在馨竹园边上儿练功,嫂嫂说若是渴了、饿了就就近到她那儿,我说好,不如今儿就去,嫂嫂遂说要备了今年的雨前等着咱们呢。”

“咱们?你跟她说我也要去?”

“啊。”

心一怔……自上次斗牌一别,又是半月有余,不知是如何阴差阳错,还是被她搏了面子便是有些心冷在躲,总之,竟是再未得见……只是有意无意,还是留心她可安好,可曾有为难,可曾受了气,直到听人说她总是乖巧,讨了老太太欢心,又说她总是不忌,对姨娘也孝敬有加,他这心,才算是该放……

“二哥,二哥?”

“哦,既是……”承泽假嗽一声,“既是有约在先,不去,不去似是不妥……”

“就是么!”承桓顿觉气盛,“况我还跟嫂嫂说,二哥第一次去馨竹园,正可看看嫂嫂给咱们画的画儿呢!”

“咱们的画儿?”

“是啊,二哥你不知道,嫂嫂不知是什么时候看了咱们练功的,就照样子画了下来,可像了!”

不待转头遮掩,笑便溢了出来,从眼梢到心底,那说不清的郁郁顷刻就散,天上的日头,园子里的花香,满满漾漾,都侵了过来,暖得人舒展,沁得心气顺,才发现,这春,竟是已来了好久……

承泽将剑甩给福能儿,冲承桓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