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这位可是府里嫡出的姑娘，老爷更是会站在她这边。若她进了宫，生下了王子，那淑妃娘娘就什么也不是了。”

“难道淑妃娘娘也有了怀疑，所以如此心急找上了二夫人？若是因她的指引让五姑娘进了宫，她日后的依靠便多了。”

“谁知道呢，这样曲折费心之事可真是不好猜测的。”

一股暗流在在几人之间涌起，到了最后也不知会汇成如何一道气势汹涌的河流。只是这些，纪慧娴如今都还没有牵扯进去。她每日里照样去学习，然后回来绣些物品。如此安稳平静，可她的心却是越发的焦躁。

终于忍不住去跟韩氏说了一声，说要去中散大夫林家请安。

韩氏知道纪慧娴跟林家那亲密的关系，她自不会阻挡，只是让她早去早回。

纪慧娴到了林府，林碧华扶着黄氏的胳膊一块出来迎了纪慧娴。

“娴儿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这大热的天，可把你热坏了吧。”黄氏看纪纪慧娴激动又是亲切，她对纪慧娴的心却也是格外疼惜的，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用的感情自不会少。

纪慧娴朝黄氏行了一礼，笑道：“我是一时意起，便就过来了，略坐坐也要回去的。”

黄氏牵过纪慧娴手：“不急，来了便多坐会，兰姨也是许久不见你了，却是也有许多话要与你讲。”

“姨父可在家？还有朝文阿兄呢？”

“你姨父这时都在差上，你阿兄也进宫陪读去了，今日里若是晚些时候走，却还是能见上的。”

几人便就说笑着进了府里，然后去了黄氏的房里，里面已经摆上了冰块，后面的窗子又正对一潭池水，却是要比甚好屋里凉上几分。

“听你姨父说前几日里你进了宫，出来却是病了，我还正想让碧华去看望你的。”黄氏拉着纪慧娴在榻上坐了下来，然后又细细看了纪慧娴几眼：“身量高了不少，可人看着也瘦了。”

“不过是中了些暑气，喝了些汤药就好了。身子瘦些不碍事，比小些时候，却是少了许多病痛的。”

“这倒是实话，这两年确实也没有见你大病过了。菩萨保佑，我们娴姐儿却是越长越好的。”然后笑着又是感叹：“如今你都进了宫，却是不一样的造化，足以说明如今官家不会再忌讳着方家，我那好姐妹，你那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娘，娴儿难得来一次，你不要总说这些伤心的。”林碧华这时插上话道。

“你这孩子，你知道些什么，为娘的这是高兴。”然后对纪慧娴道：“只是如今看着什么事都顺心，娴儿也还是要万事谨慎，不可失了分寸。”

“兰姨说的是。”

对黄氏，纪慧娴是极其尊重的，她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如母亲般给她关怀与胸怀之人。只是纪慧娴对她却还是有着深深的愧疚。只因黄氏曾想让她成为她的儿媳妇，可她却是拒绝了，为了那个在她心里深深烙下印子的男人。也可以说此男人非彼男人。可她见到他同样是无法抵挡。就算如此，黄氏对她还是一如以往的亲切与关爱，不曾有半分怨怼。

纪慧娴端起用井水泡凉的酸梅汤，连着喝了几口，通身的热气似乎这才消退了下去。

“纪府有意把你指给杨将军。这事可有了定夺？”闲聊了许久，黄氏终于还是按耐不住问出了这样的话。

“将军夫人病重之时，把我叫了前去，却是亲口说了我与将军之事。将军不忍将军夫人不安心，当着我的面应了。可后来却是对我讲，他也只是一时之策。这婚事怕是不能成。可老夫人并不知情，她如今却是要等着将军守了三年制后，再把我说给他。”纪慧娴把实话说了出来：“我心里也是不安。所以今日里找兰姨来说说话。您说，若是将军不愿，这事是否就可不成？”

“那是自然，将军的婚事就是连官家都不能强迫于他，他当年娶李氏为妻就是个活生生的倒子。只是如今将军不明确表明他的态度。纪老夫人却是要把你放在一边三年了。这样一来，却是耽搁了你。”黄氏说到最后。也是忧心。

她把她的心思告诉了纪华荣，纪华荣虽意外，但也是怜惜她的。若是如今将军那边的事，有了不成的准信，那么纪华荣这是会帮她成愿的。

可如今纪老夫人认定了杨将军，她若说将军不肯，老夫人定是不会信的，因为当时黎妈妈便就在一边亲耳听着的。

三年里，赵玄熙定是会娶妻的。到时，一切都晚了。

“兰姨，您说，若是去找将军，让他开口说这事，可有希望。”

黄氏摇头：“杨将军丧妻心痛，却是轻易不见人，就是官家宣旨让他进宫，他都推辞，你如何去找他？再说，如今他这般又如何会管这些事情？”

“那可如何是好？”

“此事也不能急，要慢慢筹算，我会让你姨父好好留心，若是见了杨将军把这事先跟他说说看，看他意思如何。”

纪慧娴心里着急，可这急从何而来，又是轻易说不出口。听了黄氏的话，只得按住心燥，又是喝了几口酸梅汤。

黄氏见纪慧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林碧华道：“你与娴儿去你屋里坐坐，难得娴儿出来一趟，你们怕也有体已经话要说。”

林碧华听了自是高兴，拉过纪慧娴的手就出了黄氏的屋子，朝她小院里走去。

“明眼看着娴姐儿却是有苦难言，对跟杨将军的婚事，她却也是实在不愿的。”夏妈妈替黄氏换下了茶盅，轻声说道。

“这孩子我自小看着长大，虽说与我亲近。但她性子深沉，虽有说有笑，但心里的话却是极不愿意说出来。唉，我虽有心帮，却也难做。”

“夫人对她却是极好了的。”

“是品兰的女儿，我自是要用心几分的。再说她也乖巧懂事，让人怜惜。只是与文哥儿无缘，不然就少了许多这些麻烦事。”

“奴婢看着，娴姐儿心里怕是有了中意的人。”

“她都见过谁呢？又不知看中了谁。”黄氏皱眉，显然她也有这种感觉：“如此只会苦了她，婚姻之事却哪能自已做主的。看看文哥儿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我都是心痛的。”

86妇人之见心慈软

“娴儿，我为你感到忧心，看到你越来越心事重重，你的脸上已经少见了你那明媚的笑意。”林碧华拉着纪慧娴的手在她的屋里坐了下来，天气炎热，经过一重庭院，她额头已经见汗，但是她顾不上擦拭，便急切的对纪慧娴说道。

“我们年岁越来越大，懂的事也多了，更加的意识到许多事情的不如意。哭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笑呢。”纪慧娴亦回握住林碧华的手：“华姐姐，若是不能得到心中所想，我便就觉得这人生便白来了一趟。”

“我也是如此呢。”林碧华附在纪慧娴的耳边，轻声而稳秘的慢慢道来：“我很是想念班遥公子，可是我无法踏了这个府门去，日夜的思念只得压抑着，还不能让母亲知道。娴儿，我好几次想去找他的，最后还是忍住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可情最是伤人。经历过伤痛，才能更明白真情的可贵。在一切还没有到来前，便只能这样对着明月或是镜中自己忧思的容颜，感叹造化弄人。

在这个事上，纪慧娴不知从何安慰，也不知该出些什么样的主意。在这个封建的时代里，做错一件有损名声之事便就会毁了一辈子。

“华姐姐，我不知道该如何帮你。”纪慧娴也是无奈。

林碧华却是抬起头，朝纪慧娴忽而一笑，她继而轻声又道：“我从阿兄那里隐密的打探了好几次，终于听到了关于他的消息。班遥公子他爱好风雅，却是经常来往艺妓馆中。娴儿，你陪我去那里看他一次好不好？”

“华姐姐，这太过胆大妄为，艺妓馆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能如此前去，再说她们也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我们就把马车停在那馆门口。等上一些时候便就可以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