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咱们三小姐也真是,年纪轻轻的就惹了一堆的情债。”

子矜暗地里叹了口气:之前为了白静媛争风吃醋的公子哥儿不少,其中有一个司长的儿子色胆包天,想在一次约会的时候下药,虽然并没有得逞,但是事后不久就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成了一个彻底的废人……回今想起天下午Steven受到打击之后垂头丧气的模样,与他之前踌躇滿志的样子大相径庭,不免让人看了心酸。

这世间种种,痴男怨女,爱恋纠缠,也不过是流霞烟霓,转眼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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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长夜漫漫,几灯照无眠。

窗外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缠绵悱恻,滴滴点点滴滴。

到了半夜,那雨突然就大了起来,整个屋子好像变成了一个竹筒,身在其中竟觉得那雨点声、敲击声和水流声加倍的扩大,急如鼓点、织成一张密密的网罩下来。过了一会儿雨点声又变小了,犹如侧卧扁舟之上,在黯沉沉的湖面上随波倘佯……

直到丑时子矜方朦胧睡去。

突然一股强大的恐惧感透过梦境迫来,她倏地惊醒过来门外有人!

门锁被撬开了,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对着床上就是一通扫射,顿时满屋的棉絮乱舞。

枪声惊动了所有人,叫喊声、开门声和脚步声乱成一片,那黑影见情势不妙,转身就走。

白舜华就在隔壁,第一个冲了过来却正好迎面撞上刺客。混乱中枪声又起,那人身形矫健,几个起落,破窗而逃。三姨太光着脚丫披头散发地奔出房门,见此情状当下就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快来人哪!抓刺客啊!老爷中枪了!快来人哪……”

子矜脸色煞白地从衣柜后面转出来,却见白舜华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雪白的中衣上一大片刺目的红色,鲜血还在不停地涌出,不由得慌了手脚,只知道伸手去堵他的伤口,秥稠的液体却瞬间顺着她的指缝蜿蜒流下……

一旁的三姨太开始放声大哭。正在手足无措之际,白致远抢上来,一把撕下衣襟的布条替父亲包扎伤口,头也不抬道:“快去楼下拿急救箱!我已经打了电话,救护车马上就来。”他镇定的语气有着莫名的安抚人心的力量。三姨太还在边上哀声啜泣,子矜勉力定了定心神,三步并作两步冲下阶梯……

尔虞我诈

数日后。

高级看护病房。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子矜换上病房专用的软底胶鞋,又把滴着水珠的竹柄布伞搁在走廊的架子上,极其缓慢地转开了门把。

隔着洁白的被子,他合着双眼,面容安详。

那日子弹打中了肩胛骨,手术后并无大碍,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然而由于出血过多,不调养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大好的。

子矜小心翼翼地着挨着床尾坐下,就有人轻轻叩门,却是张管家。

“四太太,我有要事要向老爷汇报。”

子矜犹豫了一下:“能不能迟些再……”

白舜华却已经醒了,低声说:“进来。”眼角的余光瞥见子矜正要退出去,又道 :“子矜,你也过来。”

张管家略微惊讶地看了子矜一眼。

见他动了动想坐起来,子矜忙过去扶他,又垫了两个枕头在他背后方才妥当.这才听得张管家说道:“调查报告出来了:前日那人用的是拆卸组装过的手枪,市面上很少见,但那子弹的弹头却是军方最新从德国引进的本来也没人认得出来,还是情报处的人识得是AB团和CC专用的装备。不过可惜那刺客服毒自尽了,我们也没有证据……”

白舜华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重点。”

“是。我们初步估计是保卫二科的人。”

白舜华点点头:“果然如此。这么说来,是他?”

张华一直垂着手站在床边,这时肃然颔首。

子矜听得不明就里,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却听得白舜华又沉声道:“我知道了,这事暂且就到此为止。”

“那要不要……?”

“不用。我自有安排,你们切忌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待得张华走了,白舜华方对她解释道:“保卫二科是AB团的秘密部门,不隶属于任何组织,只听命于两个人:一个是总统本人,还有一个就是想暗杀我的人军统调查局局长何立钦。”

子矜有些呆呆的看着他安之若素的表情,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还这样镇定,半天才问:“那他为什么要杀你?你们是仇人吗?”

白舜华难得见她露出天真的表情来,嘴角不易觉察的微微扬起:她的世界里一直是风平浪静的,顶多也就是为了儿女情长的事而烦恼,不知道人心险恶、乱世艰殊,陡然之间让她撞到政界黑幕的冰山一角,也确是难为了她;她毕竟才十八岁,涉世未深,也许此时让她加入并不是一件好事……

子矜见他蹙眉凝思,转为忧虑之色,还以为他是在考虑如何作答,因道:“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我都不懂这些事。”

白舜华却恍若未闻:“子矜,你可愿意帮我做件大事?”

子矜又愣了一下,见他脸色不太好,起身到了杯水端给他:“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时间很紧,我长话短说:何家一向与我们不合,下个月就是财政部部长竞选,他与我旗鼓相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杀了我自然是一劳永逸的做法。既然这次没有得手,他定会在议员和民意代表身上做足功夫。为今之计,只有放出风声说我病重无力再主持大局,好让对方放松警惕。另一方面,关于选举的具体筹备工作,我想全权交给你和致远负责你可愿意帮我?”

子矜迟疑了一下道:“这样的大事,为何不让大少爷试一试?他未必就不行……”

白舜华的眼神黯了黯,眉宇间有错综复杂的表情一掠而过:“我不是怕他没这个能力,我是怕他没这个心。”

屋外秋雨潺潺,细如游丝,落地无声,滢滢天光,笼着一室的安静。

忽而有冷风吹进来,夹着冰凉潮湿的水气。

白舜华轻轻咳嗽了几声,子矜赶紧上前关严了窗户:“看护怎的这样大意。”

“不怪她,早起那会儿我觉得气闷才让开的。”

子矜微嗔:“你有伤在身,吹不得风。还是小心点好。”

转过头来,两人仍是一径的沉默。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她眼中不停的变换着光彩,末了点点沉淀,浮上来的却是明澈澄静:“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