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不贪心,我只要今天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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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倩的和文清的婚礼虽然朴素,但是温馨。
子矜看着娇俏动人的新娘子:她有足够的可爱,她的幸福满满的像要溢出来似的。
趁新房里只有她俩的时候子矜劝她:“你如今你嫁了人,可别再使小孩子性子了。虽然文清脾气好,你也要多顺着他些。”
倩倩撅了嘴道:“我才不管呢一向都是他听我的,从来没说个不字。”
子矜微微一笑:文清对倩倩的宠溺谁都看得出来,当下不再多劝,也由衷地替她欢喜。她伸出手去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祝福:“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倩倩见子矜眼底一片温暖的关怀,笑意却是淡淡的漂浮,心中咯噔了一下,难得的敏感起来:“那你呢?”
“我?我过得挺好的。”
倩倩急道:“我不是说这个。”嗫喏了一下又道:“报纸上宣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舍身相救,佳偶天成’之类的话;还说修文和程三小姐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子矜打断她:“倩倩,你不要再说了好么。”停了停又轻声说道:“这些我都知道。”
倩倩一脸担忧的看向她她嘴角仍然凝着微笑,可是这笑就像一颗透明的水滴,挂不住似的悬在半空中,颤悠悠地摇晃。心里一阵难过:“你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多问了。可是今天你们俩见了面,客气的像路人一样,我和文清见了都难受。”
却见子矜默然,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极深的阴影,眼睑半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倩倩以为自己惹她伤心了,不由得慌了手脚:“是我不好,不该问你这些的。今天是好日子,我们不说这些。”她极力的想逗子矜开心,又道:“我婆婆可心急了这才刚结婚,她连小孩子的衣服帽子都做好了,”说着掏出一堆鲜亮的活计来,“你看看,是不是特别可爱?”子矜笑着接过来……
末了临别时倩倩却收起一贯的嘻笑表情:“子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你做事总有你的道理。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子矜闻言感动莫名这么多日以来,此刻方才听到一句温暖知心的话,不禁泪凝于睫,伸出手来轻轻抱了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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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
程素素已经从医院搬回来了,只是身体依然孱弱,动不动就会头晕,需要有人时时照料,一日倒有半日是倚在床上。燕窝金翅、人参鲍鱼等补品像汤水一样的灌下去,却也迟迟不见起色,一时急坏了程家的上上下下。
修文虽然日日来陪她,却是寡言少语,鲜有笑容。程素素也深知缘委,并不追问他什么。
这日修文拿了报纸进来,面上难掩不豫之色。
程素素心下一凛,却柔声道:“那些记者们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
久久都不见修文作答,便有些急了:“消息不是我散布出去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口气呛住,连连咳嗽起来。
修文过来替她拍背,边道:“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心情不好,你不用介意。”
程素素缓过气来,抬眼见他一脸淡漠的疲惫,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地看着她近来他的眼神总是空洞洞的,面上常常浮现一种颓废的憔悴,那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人的脸色……心里一道刀光划过,破碎了嗓音:“你还是不信我。”
修文见她面色凄楚,不禁心下一软:她这么做总是为了自己。她是病人,总不能再让她伤神。终是放柔了脸色,露出一丝习惯性的温柔来:“我相信你。”却瞧见她因了自己的一句话、眼角眉梢浮上淡淡的喜意来。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且安心养病,不要胡思乱想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辜负你的。”素素闻言脸色一变,笑意僵硬地凝在嘴角知道他并非心甘情愿是一回事,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心底潜藏的梦想和希冀呼啦啦地裂开,痛彻心扉。她颓然阖上眼,轻声道:“我累了,想歇一会儿。”
听得修文合上房门,她才重新睁开眼睛。
我知道你不爱我。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也许将来某一天,你对我会有那么一点点真心,也许永远不会。
倘若万一,不幸你知道了真相,你肯定会恨我拆散了你们,
但是没有关系,讨厌我也好,恨我也好,请你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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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子矜她们油画的Steven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长了一张娃娃脸,高大英俊、单纯热情。他父亲是英国大不列颠驻华大使,和白家颇有交情。他早年跟随父母来到中国,因而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对中国的风土人情也有些研究,在师范学校教美术,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几次课下来,竟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Steven自从撞见了一身乳白色连衣裙清新如天使的白三小姐后,惊为天人,一见钟情,继而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不管来不来教课,每日均亲自到白府送红玫瑰花束,中间还夹着热情奔放的中英文双语情书。白静媛不胜其扰,只好来找子矜帮忙。
这日上完了课,子矜婉转的表达了拒绝的意思,Steven却露出不理解的迷茫表情:“她喜欢别人是她的事,我喜欢她是我的事,这是我的权利,我有追求爱情的自由。”
子矜见他孩子气的脸上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可是你这样会造成白小姐的困扰。而且你又不了解她,哪里来的伟大的爱情?”
Steven听了却困惑地皱了皱眉:“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世界那么大,我却能远渡重洋遇见她,不就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缘份吗?”
子矜有些惊讶他会这么说,正想再劝劝他,却瞥见他蓝湛湛的眼睛里写满了固执,不由得头疼地抚上额头。
也许爱情就是一种遇见,但是有时候遇见也会是一种错误。
天时,地利,人和,缺了任何一样,往往就成遗憾。
有一个词,叫做有缘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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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艳艳的请柬,精致的暗纹压花牡丹水云筏,上面熨着烫金正楷:
兹定民国十九年十一月十六日晚七时,于沪上百乐门举办婚宴,敬备菲酌,恭请尊驾。
楚修文 程素素
谨上
合上它,扉页右下角四个墨色的裱花大字:天作之合。行云流水般流畅的字体。那黑色层层地晕开来,就像砚台打翻在宣纸上,迅速地渗透了纸背,一直往下淌,滴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去……
三姨太派丫环送来的请柬,子矜打开后发了半天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