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脾气不好?我怎么从没听人说过,你是第一个。”
“那是别人都不敢说。”她心中暗笑,趁机挖苦他,“我刚认识你的时侯,就想这个人怎么像千年玄冰一样都不会融化的……”
“是么?”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看来我以后要对你好一点。”
“嗯。你也知道你以前对我不够好了?知道自我反省,总算还有救!”
说笑间她一手抚上脖子:“昨晚落枕了,酸的很。”
几缕碎发痒痒地腻在她的颈侧,她穿立领的水绿秋衣,流线型的滚边衬得脖子的线条尤为柔美。看的人心里一动。
“过来我替你揉。”
“不要!你的手好冰。”她一掌拍开他的手,边笑着躲边嗔道:“像什么样子!”
“你怎么又在厨房?静媛今天又要来?”他似乎有些郁卒。自从上次静媛发现新大陆以后,几乎隔天就往娘家跑,也不管子矜有没有下厨。
子矜看见他的表情觉得好笑,因道:“不然我做些难吃的东西把她吓走?”
“那倒不用,稍微做得差一点就行了,”顿了顿他又很正经地补充了一句:“要比他们家的厨子难吃。”
这种孩子气的赌气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特别滑稽,子矜忍不住莞尔。
“好啊!我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了,你们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正说着静媛跑了进来,外厢客厅毫不意外地听见果夫的声音。她狐疑地瞅瞅两人:“你们都窝在厨房里做什么?”
子矜推着她往外走:“那你呢?你又跑进来作甚?”
静媛抗拒了几下:“我来给你打下手啊!”
“罢了罢了,您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小的不敢指望。”她给白致远使了个眼色。
静媛不服气地被她哥哥拉着往外挪步:“你也和二哥一样,说话越来越刻薄!就知道你们躲在这里说我不是呢!”
“哎哟,咱家的大小姐来了!谁敢说你的不是?”白致立正巧从外边回来,随手把帽子挂在衣架上。
子矜和白致远互望一眼:一桌子吃客“又”聚齐了。
开饭没多久静媛就道:“嗳,我跟你们说,我今天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以前对面的街角总有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这几日怎么不见了?”
正埋头吃饭的白致立闻言抬起头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子矜也想了想道:“经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跑马巷的那个老乞丐,好像也很久没出现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去了别的地方。”
“也不是没可能。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还有啊,我们以前买面人的那个小摊,我寻了几条街都没找着,你有没有看见?”……
他们聊了几句就把话题抛开了,倒是白致立,匆匆吃完就离席了。饭后静媛提议去看戏,子矜推说困了,于是作罢。
静媛两夫妻走后屋里就剩他俩,颇有些冷清清的。子矜坐在二楼小厅的沙发上削水果,白致远就坐在她对面看报纸,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自白舜华走后,家里大部分的丫鬟佣人都遣散了,也是怕人多嘴杂的缘故。
“果夫今晚有些心不在焉的,你看出来没?”说着她把削好的梨递给他。
“好像是有点。”他从报纸后面回答,“不要,你自己吃。”
“我听静媛说他最近几个月经常晚归,而且也不告诉她去了哪里。”
“果夫的工作性质不同,也许是应酬多了些。”他还是专注于新闻要事,却无意识地伸手接过半个水果咬了一口。
“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子矜显然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男人总是拿工作来说事,这种情况十之八九有猫腻。”
白致远这才放下报纸,有些严肃地:“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什么?”
“就是爱管闲事。”
“好歹也是你妹妹,你难道不该关心一下?”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就不要操心了。”说完他又端起报纸来。
子矜啪地一下打在报纸上:“吃完再看吧!我看你也是心不在焉的很。”
白致远这才看见手中的半个梨,皱了皱眉头,心中突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他强行按下这种不详的感觉,装着若无其事地对子矜道:“以后不要把梨切成两半这不吉利。”
子矜愣了一下,意识到的确是自己疏忽了,当下也有些慌张起来。恋爱中的人,仿佛额外地虔诚些,很容易为了诸如此类的小事紧张。她此际也是胡思乱想,愈发就觉得事态的严重,几乎就要湿了眼眶。
白致远见她惶急起来反倒宽慰她:“没事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你不要紧张。”
他的目光坚定清明,子矜心下略宽了宽,也觉得自己是反应过度了,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地:“你看我,好好的怎么多愁善感起来,真是莫名其妙的很!”
“你本来就比较敏感。我都习惯了。”
他原是想安抚她,然而此言一出,两人同时都想到她的预感一向灵验,不由默默,气氛就有些冷下来,似乎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合适。还是白致远先打破这沉寂:“等时局好些了,咱们就去周游世界。”
她甩甩头,努力挥去心底盘旋不去的那一份阴霾感,随口说:“你想的倒长远。要是全世界都打仗了呢?”说完立马觉得不妥,自己这样的反应未免扫兴,又忙忙地补充道:“如果不打仗,我就跟你去。”
“好。”他坐到她这一边,她靠在他肩上,从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渐渐平静下来,心里充满了淡淡的愉悦宁和。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子矜开口道:“那咱们找个机会告诉静媛吧,早晚要说的就怕她到时候接受不了。”
“她会理解的,你不要担心。”他在她的面颊上轻吻了一记,子矜微红了脸,抬起眼睛瞪他:“光天化日的……”未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其实她是想说不要动手动脚的。“万一被人瞧见了怎么办。”她小声道。
她晶莹清丽的脸上尚余微甜的笑意,睫毛如薰风拂过花蕊轻颤,一股醉人的气质袭面而来。
他的瞳孔微黯,目光变得锐利。“瞧见了又怎样?”他说。
子矜察觉到空气中的暗流汹涌暧昧,脸一红,下意识地伸手想推他坐远些,却来不及。他线条优美的手指已托起她的下颚,深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