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前,他联系审判长想要说明情况要求择日开庭,但并未如愿,庭审照常进行,冯卓的当庭翻供和他的那份申请书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顺理成章的庭审活动变得举步维艰,台上法官交头接耳,公诉人哗哗翻案卷私语,旁听席则乱成了一锅粥,各种谩骂此起彼伏,夹杂着亲属的哀嚎哭泣,法警寥落来不及制止,一时间庄严肃穆的法庭变成了菜市场。
陆唯西坐在被告席上,他目光盯着坐在审判庭正下方的冯卓,那人的情绪冷漠,身后的吵杂谩骂如同与世隔绝,他脸上没有表情,像个无情的刽子手。
第四章
再后来,陆唯西骑虎难下,屡次请辞解除委托,律所那一关首先没过去。
他初生牛犊面对身经百战的公诉人,不慌不忙阐述自己的意见和法律条文,在法庭上一鸣惊人,与此同时给律所带出了品牌效应,慕名上门请律师打官司的人急剧增多。
陆唯西没料想过自己的那次庭审会引发如此的蝴蝶效应,他解除不掉委托,甚至要打起精神应对公检双方一次次的座谈。而媒体的介入又再次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学者分成两派,支持与反对的人整天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在网上对战,陆唯西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一跃成为法律界的大明星。
那一年对周自横一家来说备受煎熬,对陆唯西也一样。他维护了程序的正义,却违背了自己的良心,每天夜里失眠,自虐式的复习那些谴责的话,他背着枷锁一天天的熬,将自己熬成了神经衰弱。
法院判决一锤定音,冯卓获得死缓,无异于一张免死通知书。
这个案子没有皆大欢喜,只余一地鸡毛。
此后,陆唯西想通过长休来缓解,但事与愿违,他被浪潮裹挟着推着走,自己独当一面,应对每一天新找上门的案件,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如此一过便是两年。
陆唯西受了周自横在法庭上那一拳,那一拳砸掉了他嘴里一颗恒牙,他找牙医重新做了一颗,但隔三差五便会疼,后来他去了大医院,牙科医生告诉他那颗牙下面的牙神经坏掉了,需要把坏死的神经抽掉才能做新的牙齿。
抽掉神经以后,他的嘴里发了炎,脸肿得像猪头,话不能说,水也喝不下去,只能通过输液消炎。他输液的大厅紧挨着急诊室,第三天挂针的时候看见了去急诊会诊的周自横。
周自横做完会诊移步到陆唯西跟前,扫了一眼他仍旧浮肿的脸,表情轻蔑又带着刻骨的恨意,像一坨山遮挡住他眼前的光线,整整十多分钟,他未发一言,随后冷笑着离开。
再后来,法院下判一锤定音,陆唯西在一家g-a-y吧偶遇周自横,当时周自横喝得烂醉如泥,扯着他的衣领质问为什么,他没有回答,两个人却在氤氲的酒气中翻滚到了床上。
陆唯西第一次做,整个人紧绷的像个僵硬的棺材板,周自横也是第一次,可酒精作祟使得血脉膨胀,加之心里还堵着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在床上便显得格外禽*兽且放纵。他浑身上下被揉*捏了个遍,被掐,被啃,被咬,被抓,身后犹如被撕裂生劈成两半,极致的痛和极致的愉悦来回交替,让人在云端和谷底来回俯冲,淌在骨子里冰凉的血液似乎都被点燃。
沉溺在良心谴责中的陆唯西在极致的疼痛里恍惚间像是找到一条回到人间的路,他涕泪横流,用颤巍巍的掌心盖住湿漉漉的眼睛,最后与周自横相拥而眠。
他们如狼似虎的折腾一夜,又没有清理身体,陆唯西发起了烧,灼*热的体温像是一个小火炉,生生将周自横烫醒。
他醒了酒,人也回了魂,认清怀中的人是陆唯西时就和见鬼一样翻身跳下了床,被子半遮半掩挂在陆唯西的身上,裸*露出的皮肤因为高烧呈现出深粉色,还有深深浅浅的瘀紫和咬痕。
陆唯西在周自横惊愕之余醒来,他又渴又冷,浑身上下每一寸深入肌理的皮肤都在酸疼抽跳,稍微一动,后面犹如经历一场酷刑,像是生生撕开的感觉,后来他摸到温热的黏腻感,察觉到不对劲,翻滚着从床上掉到地板上,哆嗦着起身时看见地上的血。
周自横丢了魂又回神,也发现了陆唯西身上的血迹,默不作声将他抱去卫生间,调试好温热的水替他清理身后的血污,也目睹了残留在陆唯西身上的他一晚上的杰作。
当时的尴尬和懊悔应该胜过了仇恨与怨怼,周自横向陆唯西道歉,下楼去药店买了退烧药和药膏,陆唯西胃不好,吞了退烧药以后烧心的感觉愈演愈烈,可周自横已经离开,像个拔diao无情的负心汉。
第一次欢愉过后,陆唯西病了大半个月,缠绵的痛往骨缝里钻,病好后人也瘦了一大圈,他和周自横又变成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各自忙碌在彼此的岗位上,那一夜的意乱情迷像是一场镜花水月里的梦。
如果说第一次的欢愉是酒精作用下的一时兴起,那么第二次便是刻意的相互勾引。在同一间酒吧里,陆唯西与周自横再次不期而遇,他们都没有喝醉,彼此碰了两杯,读懂对方眼底的情欲后心照不宣的找了一家酒店,又是一番干柴烈火情难自禁,夜晚光着身体做*爱,第二天披好衣服衣服再各奔东西。
做过之后陆唯西总是遍体鳞伤,做*爱的痕迹与人被凌*虐时殊无二致,可他惊喜的发现在欢爱后的一段时间里,可以不用再靠吃药才能入睡。周自横也仿佛是在刻意的凌*虐中找到了一点点救赎,开始尝试着与这个世界和解。
自此,他们成为一对肉体上最亲近的伴侣,并且心有灵犀的将宣泄的地点选择在酒店,为了干净方便,还在湖滨酒店长期包了一间套房。
陆唯西沉默伫立片刻后,与周晚晴道别,他浑身疼得厉害,双腿发沉还直打颤,沿着台阶往下走时有些踉跄,到了门口,他看见了周自横的车,于是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烧退没?”
周自横掐灭了烟,扭头看向陆唯西。
“没退干净,你愿意的话回去还可以来一炮。”
陆唯西靠着椅背,眼皮半开半阂,声音干涩喑哑。周自横最喜欢在他低烧时候翻云覆雨,仿佛那一度的温度能将他全身的血液点燃似的,情绪格外高涨,人也格外兴奋。陆唯西是在一年多前发现的,那次他连续加了一周班,明明疲惫不堪却无法入睡,吃药也不管用,于是尝试着给周自横发信息,两个人到了酒店缠绵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发烧,可周自横那天却异常兴奋,变换各种姿势与他做,像一头饿狼。还没到最后,陆唯西就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尽管浑身难受,他总算睡了一个安稳觉。
而第二天白天,周自横竟然请了假,等他烧退成低烧以后缠着他又做了两次,完事后甚至埋在他的身体里舍不得离开,抱着他不断亲吻,直到他又烧起来。
周自横对他的这副躯体只有垂涎和泄愤的情绪,没有怜惜,陆唯西从一开始便有极清醒的认知,这种认知有时候令他觉得委屈,也不断提醒他自己,只有他越疼,才越能够取悦周自横。
故而,陆唯西也不再吝惜自己的身体。
第五章
“今天没心情。”
“抱歉......”
周自横的声音冷得厉害,没由来的怒意窜上心头,尽管陆唯西立马道了歉都未能渐缓他陡然升起的狂躁之意,他发动车子,一瞬间提速,山腰上的风大,张牙舞爪似的裹挟着令人耳鸣的呼啸声从半开的窗户缝里闯进来,陆唯西缩着身体打了个哆嗦。
车速时快时慢,周自横仿佛极为享受这样的颠簸和刺激,可陆唯西却只觉得煎熬难耐,他草草吃下去的早餐在胃里兴风作浪,顶的心口又烧又闷又胀,喉间的酸水来回翻涌,在口腔里作祟,眼泪都被激了出来,他实在忍不住喊了停车。
周自横急刹车,陆唯西的额头磕在车窗上,瞬间的眩晕感像炸裂的烟花一样缓缓从头部往下沉,他手忙脚乱的解了安全带,踉跄下车,尚未站稳便弯腰吐了起来。他肠胃蠕动慢,吃下去的食物尚未开始消化,一顿搜肠刮肚全都吐了出来,吐得耳鸣阵阵,心脏不规则的狂跳。
周自横没下车,透过窗户和后视镜看见陆唯西吐得站也站不稳,细弱的手腕扶着比他腰粗的树,半截胳膊裸露在外,他是冷白皮,别的颜色便更显突兀,昨夜欢*爱的红痕泛着青,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心软。
陆唯西缓过浓郁的眩晕后佝着身子拉开后车门找了瓶水漱口,随后挪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周自横再次发动车子,他稍微收敛跳跃在血脉中的狂躁,将车速放慢一些,但大概情绪不佳开的不稳当,陆唯西途中又吐了两次,后来连爬上车的力气都没有,他不甚温柔的将人拖上车。
“去哪?”
“回家......”
陆唯西靠着车窗缩成一团,他身上出了好几层汗,全身发软找不到支点,胃里的痛变得清晰肆意,隐约有了痉挛的迹象,他半死不活的吐出两个字,随即骤然生出的剧痛令他呼吸一滞,家那个字卡在嗓子眼里被吸回去,颤巍巍的痛吟从齿缝里滑出。
“痉挛了?”
周自横寻了一处停车地方将车停下,解了安全带探身用手拨陆唯西,陆唯西用蛮力压制着胃部的疼痛,不肯露出空隙让周自横介入,可那人没有半分怜惜,稍微用力便拨开了他的手,他疼得哼叫,浑身发颤,抖得像个鹌鹑。
“别......”
“我给你揉揉。”
周自横的手暖,他解开衣扣将手放进陆唯西上腹,明显的抽动在他掌下肆无忌惮的裹乱,他看向陆唯西,眉睫剧颤,脸色煞白,牙齿将唇瓣咬出了血,冷汗顺着鼻尖往下淌,连呼吸都是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