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1)

林粟抬起头看着居利安,一瞬间想张口让居利安给?他?叫个大夫, 可又闭上了嘴。

他?可是想杀她啊,凭什么?救活他??

可他?怎么?就?死了?他?不是会武吗?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被她给?杀了呢?

虽然?在结海楼的时候,不知道慕云生是出于什么?心理, 美其名曰是让她有几分自保之力, 实际上确实不惜对她大肆折磨, 他?会让卫风卫凌教她一些?拳脚功夫,但那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卫风卫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她没有什么?要求,插科打诨居多, 她对待那些?训练从来算不上认真?,真?真?正?正?的训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林粟,你没事吧?”居利安和?老妪见到亚尔曼被林粟反杀,似乎也被震惊到了,居利安趁其不备向前一刺,成?功划伤了老妪的胳膊。他?获得了一息空隙,赶忙跑到林粟身边,上下检查着。

林粟沉默着,摇摇头,低头看自己的手。

前些?日?子还因为这样的事和?慕云生闹呢,这下自己手上也攥着一条命了。

这算正?当防卫吧?林粟安慰自己。

林粟看着血液渐渐凝固在手掌的细纹里,用手用力搓了搓,没有搓掉。满手的血红似乎还在提醒着,她刚刚杀了一个人的这个事实。

林粟不甘心,她又转身去抓地上的雪,放在手上用力搓,两只手很快冻得通红,可渗入掌纹里暗沉的血红还是没有搓掉。

她干脆把手埋在雪堆里,一边往里埋一边用力搓。刺骨的雪刺激着林粟的神经,她似乎都麻木了,两只手几乎失去知觉,可等她抽出手来看,那些?暗沉的血渍依然?没有被洗掉,浸在掌纹里,像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把林粟割成?一块一块的。

“好了,”居利安不忍心看下去,用力抓住林粟的手,把她从雪地里拉起来,“他?要杀你,你杀他?是应该的,有什么?错。”

“对啊,是他?要杀我。”林粟喃喃道。

她记得小时候读过一则童话,说世界上有一个最快乐的人,他?的外面有一层天生的幕,会把所有的痛苦和?忧伤都隔绝在外,所以他?永远开心,永远快乐。

可是有一天,有人把他?外面那层幕给?戳破了,那个人就?死了。

至于是因为被忧伤和?痛苦淹没还是因为他?和?那层幕同生共死,林粟已?经记不清了。

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她感觉,她似乎也把自己放进了那个膜里,明明知道膜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却依然?不闻不问。

她把自己放进那个膜里,让自己保持那样的纯洁性,这样所有的罪孽都会由别人背负,她可以继续干干净净地做那个快乐的人,甚至可以指责膜外那些?人的冷酷无情。

可是现在,她亲自把那层膜戳破了。

害怕吗?当然?害怕。

痛快吗?可是也是痛快的。

她自然?清楚,在居利安和?老妪争斗的那瞬间,亚尔曼自然?是想杀了她的。他?既然?冲着林粟来了,那便不是他?死就?是她亡。两个人二选一,她自然?希望自己活下来,她也这么?做了,有什么?错呢?

那现在为什么?迷茫呢?为什么?难过呢?

好奇怪,明明悲伤、痛苦、恐惧等各种各样的情绪已?经将那颗心装满了,心在不住地往下坠,可是她的眼?眶干干的,一滴泪也落不下来。

林粟起身,不再把手往雪地里放,低着头对居利安说:“对不起,我把他?杀了,我们?可能问不出蓝宝石在哪里了。”

“别放在心上,没事就?好,是我夸口要保护你还没做到。”居利安见林粟不再纠结,松了口气,拍拍林粟的肩,安慰她道。

老妪受了伤,本来在一边歇着,见居利安在安慰林粟,无暇顾及她,就?又弹出暗器,带着峨眉刺向居利安刺来

居利安背对着那老妪,整个后背毫无防备,转身防范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谁知半空中突然?杀出一道银光,不知从哪来的刀片打飞了暗器,还整整齐齐地削掉了老妪手中提着的峨眉刺。

刀片上窄下宽,磨得锃亮,落在雪地里,反射出冷冷的银光。

是慕云生。

慕云生裹着黑色的大氅站在墙头,漫天的雪花落在他?肩上。他?脸色有些?苍白,却泛着不正?常的红,连喘息都比平常要重几分。

发热愈发严重了,他?刚才差点?从半空中掉下去,要不是卫凌跟上来拉了他?一把,他?或许就?已?经摔下去不省人事了。

也因此,他?没赶得及拦下亚尔曼。

老妪见形势不对,转身要逃,谁知卫凌却从她身后冒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老妪自知今天逃不过了,干脆丢下手中已?经被削平的峨眉刺,冷笑?一声,在漫天大雪中盘腿坐了下来。

慕云生脚尖一点?,努力维持身形,从墙上轻飘飘地落下来,几步走到林粟面前,问道:“可有受伤?”

林粟看了看他?,突然?跌跌撞撞朝着他?走了几步,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慕云生,我杀人了……”

慕云生看着嚎啕大哭的她,一时间手足无措,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手脚,安慰地环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你做得很好。”

远处的老妪看着这一幕,冷笑?一声,讽刺道:“真?是蜜罐里长大的姑娘啊,杀了个人就?哭哭啼啼的,看着真?让人恶心。”

慕云生眼?神一凛,卫凌会意,朝那老妪亮了亮自己的剑。

“怎么??到这份上了,我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成??我当然?不期望我今天还能走出去,阿离都死了,还想我说你们?什么?好话吗?”

慕云生沉默半晌,沉声说了一句:“人不是她杀的。”

“她杀的你杀的有什么?区别,你们?都是一样的。”老妪仰天哈哈大笑?:“怎么?,这时候想着把她摘出去了?当初下手杀我妹妹的时候,你可曾想到这一点??当初下手杀了停云楼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还将一切付之一炬的时候,可曾想到现在?”

慕云生还要说什么?,林粟哭声渐渐止了,拉了拉慕云生的衣袖,示意他?不必与她多费口舌。

慕云生这才没有继续说。

“那个,”居利安在一旁看着,插了一句,“我看你们?要说的话挺多的,能不能先进房间啊?外面真?的好冷。”

林粟没想到气氛这么?凝重的时刻,居利安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得被他?逗笑?,抬头和?慕云生转述了居利安的话。

慕云生见林粟心情有些?许好转,脸色也缓和?了些?,叫卫凌带着老妪一起进去。

天香楼倒塌后,楼里的姑娘死的死散的散,后院早就?没有人住了。卫凌找了许久,才勉强找到几块劣质的炭火,还让雪浸湿了,点?了半天才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