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1)

徐林道:“新鹿道?”

军中向导道:“正是。去岁的地动,将老鹿道封堵,如今是新鹿道,走背后绕过天屏峰。”

徐林再次仰头环绕一圈,道:“天屏峰,你说此处是天屏峰。”

军中向导连连点头道:“是天屏背后。”

徐林让人退去,张参军带来馕饼过来,递给徐林,他瞧见徐林的脸色,疑惑道:“将军不舒服?”

徐林回过神,接过他手中的馕饼,撕下一块却没有放进嘴中,而是道:“我五年前曾与恭怀太子一起偷偷潜入过断门山,曾来过天屏峰,可好像不是这个样子。此处到有些像是中门峰,可中门峰在南面,而我们往北走,又怎么会遇上呢。”

张参军道:“将军会不会记错了?山中一山叠一山,山形相似也是常事。断门山这几年大小地动十余次,山道山峦发生改变也是正常。听说有一座飞宇峰由峰变谷,说不定此处也是变化了,这才与中门峰相似。”

徐林不言,而是想起什么似的,快步来到司南车前,车上的人头柄指向反面。

张参军见状,松了口道:“说明咱们背面是南,我们而今行径方向是北,没有走错。”

见此,徐林的脸色稍霁,他舒下一口气,宽慰道:“想来年岁太久是我记错了,又或者山形当真发生了改变。”

可走到第四日,群山依旧绵延不绝,徐林的脸色越发不好,周遭的景致与他记忆中的全然不同。

他抓过向导仔细盘问,可向导一口咬定路线未错,此番追随的兵士又都是外地之人,竟无刻意分别的。

徐林心中阴霾更甚,他先令大军休整,一面令全员保持警戒,一面让人看住向导。

他带了十几名卫士,准备上山巅窥探一下全貌,而张参军也留在原地。

时日到了晚间,暗夜无星辰,营地里燃起了篝火,张参军对着诡异跳跃的火光,心中很是不安。

忽然几匹快马回来,正是早间随徐林出去的两位卫士,只见他们与副将低语几句,又拿出令牌。

副将不敢犹豫,连忙命大军点兵。

张参军心中疑惑,如今主将不在,深夜令山中行军,皆是大忌。他上前去询问副将,却被告知此乃徐林的命令徐将军在前头等着他们。

张参军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可副将是刺史陈宣的属官。与徐林以及徐林的部下之间本就有些微妙的气氛,张参军不敢多言。

大军随着归来的兵士引路,走了几个时辰,来到一处极为狭小的山谷。疾风猎猎穿过山谷,如猛兽的咆哮。

顷刻间火光大振,连天的火矢飞羽密密而来,加以滚石,马嘶、哭号、抵抗、叫骂,声声催折,纷纷交织,马蹄带起飞血与飞肉,方才无人的山谷顷刻间化作阿鼻炼狱。

张参军一路抵抗,一路被逼到悬崖之侧,他在残月霜天,戚风哀色中阖上了双眼。

······

徐椒缓缓站起身子,她一步一步走出牢房,又一步一步走出屋舍,凌厉的风顷刻间扑面而来,刺骨的冷意钉进她周身的每一处角落。

她却浑然不顾。

萧葳匆匆出门,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就要拉她回屋,却徐椒甩开。

萧葳无法,他回过身抱紧徐椒,劝道:“你若病倒了,又怎么替你弟弟翻案。”

徐椒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什么时候进山。”

萧葳神色大惊,“你要进山?”

徐椒道:“不进山如何翻案,如何去找徐林。”

萧葳道:“不行,太危险了。朕会派人去探查,你耐心等一段时间便是。”

徐椒道:“我要进山,无需你同意。若我死在那边,陛下就少了一位敌人,徐林的案也不用翻了,岂不美哉。”

萧葳又想说什么,却被徐椒推开,徐椒快步回屋舍,方推门就见崔劭站立在门口。

崔劭想说什么,终究是闭上了嘴巴,徐椒看也没看直身回屋。

萧葳也推帘而入,一壁抖落身上一层积雪。一壁看向崔劭道:“你不劝劝她?”

崔劭耸了耸肩,道:“如今她怕是我们谁的话都听不进。”

萧葳冷笑点头:“这倒是很公平。”

**

断门群山由大大小小百余座山峰组成,又因地动,山道越发交错无序。徐椒与萧葳和崔劭以及十来名护卫一同进山,便按大军原定的路线走去。

因是轻装行程,没有辎重,五日的路程不过三日便行走完毕,其中并无太多的痕迹或者说半点大军开拔的痕迹都没有。

哪怕是在天屏峰的新鹿道上,也没有发现大军的任何踪迹。这就奇哉怪也,若是大军安营扎寨,树木、石壁上多少会留下火堆烟熏的痕迹。

难道他们并没有走这条路?

徐椒焦躁地回想着一切,心道怎会如此,她细细回味过那日张参军所说,忽然心下一颤,她找来跟随的向导问:“中门峰在哪?”

向导道:“中门峰在断门山脉的中南部。与这儿不是一个方向。”

徐椒道:“带我去。”

又行了两日,便快到了中门峰。

萧葳表情严肃地望着眼前落叶堆积的路面,他用玄靴轻轻拨开枯黄的落叶,一道车辙印入眼帘。

众人也纷纷如法炮制,泥土地上,淡淡的马蹄印、车辙痕浮现出来。

萧葳蹲下端凝车辙许久,道:“这车辕车辙的尺寸,的确是我军中的规矩。”

“确实。恐怕他们走的道路,便是此处。”崔劭不知何时发现一处洞口,徐椒与萧葳随他的话音也来到洞口,只见崔劭点起一盏火把,火光驱散了黑暗,黑黢黢的洞中显露出真实的样子,岩石壁上是被无数火把熏染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