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董事长,”副驾驶沈远小心叫人。
半晌,后排闭着眼睛的人睁眼。“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有要紧事。”
沈远诚肯地看着人,“您看门口的人,好像是周姨,太太家的那个阿姨。”
时承景下颌动了动,但他不看人,也不开口,沉默着,冷着。没有接到指令,余北只管开车。大门岗亭外,倒真有一个消瘦的老女人在昏黄的灯光里跟两个保安纠缠。
车驶进大门,宽阔的轮胎透着一股稳健,一路压过,车里几乎听不到车外的嘈杂声。
时承景白色衬衫上的喉结向下滚了一番。车越走越远,沈远瞧着被甩远的岗亭和大概想硬闯进来的女人,等着指示。
“有个人,不是最喜欢这些婆婆妈妈的事,让她处理。”
沈远会意,立刻回头打了两通电话,周姨才总算踏进了这个了不起的家,被岗亭里的保安领进时家姑妈的别墅里。
周姨离开富贵太久,突然被领到这种房子里,连脚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放,不自主地就瞧自己沾着灰的鞋,和鞋下踩着的金贵地毯。好在她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记得施乐雅不知道被这家人怎么欺负了。
她要人,要把人带走,无论他们是谁,也不能仗势欺人。她会报警,她会去电视台曝光,抛开她这条不值钱的命不要,也要让他们时家知道施乐雅也是还有娘家人的。
“小雅在哪栋屋里!”周姨越说越不客气。
姑妈能好脸好言地把周姨领进来,让她的脏衣裳坐她的沙发,脏鞋踩她的地毯,已经是天大的耐心。姑妈看着不识抬举的人,脑子里转了几转,转出来几句话来,吓得周姨灰溜溜地走了。
“一个人不吃饭可以活七天,不喝水可以活三天。不知道你听过一种说法没有,人说要是在京城没有工作,连一天都活不了,你儿子跟你说过这事儿吗?”
“听说你孙子都上小学了,如果是一个拖家带口的人丢了工作,就不知道能活几天了。”
作者有话说:
时狗真的很狗,但是如果他不狗,以后教他做人就会名不正,言不顺了。蠢作者哭唧唧球球大家,你们可以骂他狗,但是稍微轻一点点哈。蠢作者害怕大家骂太凶,把别人吓得不敢点进来看,这样陪我玩的人就越来越少,就会很伤心。
然后天天怀疑自己写得很烂?/伤心自闭jpg
第12章
偌大的别墅寂静地戳向幽暗的天空。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踏过秋夜反潮的地面,走上门廊。推开大门,门厅已经准备好鞋子。
很安静,客厅里没有人,空空荡荡。
他不着急,但习惯龙行虎步。几步就到了自己的卧室,门打开,卧室里没有灯光,走廊里的灯从门洞铺进屋里,到床沿下。
床上没人。
白色衬衫下的胸膛起伏了一次。男人一把扯了脖子上的领带,脱了衬衫外的西装,随手扔在床前的沙发上。从房间出来,解着领口、袖口,进了那间屋。
果然,人还是睡在了这里。
房间里夜灯浅浅,被子里薄薄地隆起一团。
时承景走到床边,脸沉得发黑。他整理着衬衫领口,毫无必要的整理得很用力,盯在床上的目光里含着一种在他身上少见的执拗。
最后,冷素的手指放开衬衫布料,他一把掀了床上的被子。
施乐雅和衣躺着,还是下午那身劣质的衣裳。时承景冷着脸,没有一个字,把人从被窝里打横抱起来,不管突然惊醒后的人怎么反抗,他只是下颌动了动,冷冷地咬着牙,把人直抱进自己的卧室,扔在床上。
“当我的话耳边风?”
一个月前,他说过:从今往后,不分房,不准再穿这些破衣烂衫。还没人敢这么违逆他,没人敢在他的手里死不悔改。
甚至算计他,卖了他。
时承景强势地扒了施乐雅身上的外套,施乐雅仰倒在枕头上,她缓过一点劲来,就想撑起身,时承景一把就将她掀了回去。
两个人身量悬殊,力量悬殊,这种相处,像一头恶虎在戏耍到手的猎物。想要施乐雅老实,对时承景简直易如反掌。
“我对你是不是太宽容,嗯?”
“你以为你是谁,还是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想挥之即去?”
时承景在愤怒,咬牙切齿的愤怒,但他的愤怒对施乐雅起不了什么作用。枕头上的人似乎习惯逆来顺受,明知道反抗不了,就只是抱着自己的胳膊,蜷缩成一团。
她的精神早不能与正常人相比,尤其是在这个家,尤其是经过那一夜,那次落水,再面对时承景。
人常说重新开始一切就会好起来,那“重新开始”就是环境,是周围的人。
施乐雅抱着自己,“我会回家。周姨,会来找我,她会带我走。”
“谁?”
“周姨,周姨会来找我。”
施乐雅手指掐着手臂,不知道时承景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在鄙夷她当成救命稻草的人。她只是听着时承景从床上下去了,被褥窸窸窣窣的声过后是离开的脚步声。
人是进了浴室,一会儿就有哗哗的水声。施乐雅睫毛掀起,眼眶红得浸着血,她手指摸索着从这陌生的床上爬起来。
床很大,真正躺上去比看上去还大。时承景个子很高,床是专属定制的,依着个人条件、喜好。
两年前,刚来的时候,屋里打扫的佣人说过这张床用的木料很金贵,即使经过工业的加工也保留着天然的香味,人闻着有安眠的效果。她也确实仔细闻过,倒不是因为木料名贵,只因为它和那人有关。
施乐雅在被人打理得干净松软,极致舒适的被褥上煎熬,朝一个方向跪爬,总算摸到床沿。脚尖触地,是冰凉的木质地板,脚趾下是每天被人用毛巾一寸寸擦出来的干净光滑。
施乐雅像逃离荆棘众似的逃开这些时承景独享的金贵,她摸索到门口,手指握上门把。她想离开这个房间,但房间门早就被反锁了。
浴室里的人裹着一条浴巾出来的时候,被他扔在床上的人蹲在门边,抱着胳膊。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画出一幅柔和的阴影印在门板上。
时承景走过去,下颌动了颌,没说话,目光是冲完冷水后的沉静。
他蹲下身来,后者立刻就退进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