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火落没有答话?,但从她微扬的眉眼也能瞧出,她此刻心情?极好。

直到,寨门口跪着爬过来两个人。

“当家的,那小子跑了!”

056 庆功宴

司光霁能被丢进军营里历练, 到底不是寻常的纨绔子弟,大?抵是跟着武术师傅认真修习过的。那几个山匪扛着他赶路回寨子,他弗一醒来,便搅得人仰马翻, 若非他们逃得快, 眼下怕是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啧, 计划又出问题了。

楚火落眸色微沉, 却?也只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归根结底,还是她安排不够妥当,在掳到人的第一时间, 就该先打断手脚才是。

“叫所有人回寨, 把?武器翻出来, 准备应战!”

方?才那点喜色顿时被?消磨殆尽, 她皱眉踏进寨子, 那身?破败的裙子被?随手扯下,换上利落的劲装, 护腕上的绳结才系了一半, 便听得蜂拥而?至的马蹄声?。

在她登上寨子的瞭塔时, 蔺师仪和崔和颂已经到了。

楚火落往外望去, 林中的飞鸟早被?惊得没了踪迹, 随之而?来的是一队高头大?马, 以及乌泱泱的着兵甲的士卒,而?寨子里尽是靠粗布麻衣蔽体的乌合之众, 孰优孰劣, 高下立见。

小径旁丛生的草木被?长刀拦腰斩断,根茎遭马蹄、人足碾过, 彻底地埋进泥里,都无需刻意动工,这便踩出条平坦的大?路来。

鲜艳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似一只盘旋于空,似即将?捕猎的鹰隼,相较之下,寨口那面书着“清乱平叛”的红布便着实有些不够看了,悬在那被?风拉来扯去,笨拙地闪躲着,任谁也能看出,是清岭寨势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来人停在百步外,派出的先遣使者是齐齐射来的几十支羽箭。

箭势不密,一波便停,只不过是起?个打?招呼的作用,躲在掩体后、伏倒趴下、竖起?木盾皆可?,又?或是同楚火落一般,拎着手中的屠刀,将?飞驰而?来的箭矢斩落。

偏在这时,一支箭如白虹贯日,不同于其它漫无目的箭矢,竟直直朝她的面门刺来,她瞳孔一缩,还未来得及闪躲,便听得耳边“铮”的一声?,箭如霹雳弦惊,自她的身?后奔出,将?那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一分为二,射向叛军中居主位的那持弓人。

司光霁勒紧缰绳,险险躲过,眸中闪过一丝赞许,“好箭法!”

首轮交锋,算是平局。

他打?马向前,慢悠悠踱至寨口,翻身?下马,仰头道:“楚屠?可?敢下来应战?”

楚火落微微挑眉,将?刀挎在腰间,只听得身?后人叮嘱一句“小心些”,便自楼上跃下,立到了他对面。

司光霁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将?落在蔺师仪身?上的目光挪下来,看着面前手拿着屠刀的姑娘,好一番审视,才将?她与和曾自己朝夕相处的淑女联系到一起?,只开口仍有些不可?置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屠是个姑娘?”

“没人告诉你?”楚火落眸光冷淡,唇角带起?一分嘲讽的弧度,“看来你们军中的斥候都是些耳聋眼瞎的,趁早换下去,进伙房添柴烧水吧。”

司光霁一时语塞,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只是皱紧眉头追问,再?没了平日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我与你们清岭寨素无恩怨,何以要对我下手,还袭击军营?”

楚火落望着他,忽而?轻笑一声?,果然是个没见过人心险恶的贵公子,两军对峙,还有兴致问起?原因来。

“我是山匪,你觉得山匪杀人越货,需要什么理由?”

她握着屠刀的手向上一挥,后头云集响应,“凡入代岭山,皆留买命财!”

她歪着脑袋挑衅,一字一顿道:“懂了么?司侍卫。”

那人握着剑柄的手逐渐收紧,手背上青筋乍现?,留在大?部队中的贺修文终于对这软绵绵的问话忍不下去,策马闯过来,抬手便是破空而?来的一鞭。

“尽使些阴私手段的鼠辈!”

“窃国大?盗在前,我这点小打?小闹又?算得了什么?”

长鞭被?砍成两截,一截落在泥里,被?楚火落的鞋底碾着,另一截么,她望向那将?整张脸涨红的贺修文,“要我说,我清岭寨上下,抗击你们这群反贼,合该是一等一的忠君爱国之士。”

“好,好得很!”贺修文将?鞭子重重一摔,面色森然,“你当真不惧我这大?军,平了你的寨子?”

楚火落微微抬眸,“有何惧?”

昨日营中才损失惨重,只凭面前二人,定无权带出所有士兵,是以,攻寨的至多一千五百人。且,兵不可?离将?,失了主帅,再?是勇武的兵卒也不过一盘散沙。

“靠你一个文官带兵?”她眼神?轻蔑,又?扫向边上的司光霁,“还是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侍卫?”

话虽如此,敌方?兵力仍数倍于她,硬打?,她讨不到好。于这战死,只是无名的匪寇,只有同守军共同作战,斩下的人头才会是赫赫战功。

她露出一个虚伪的笑,“今日收获颇丰,我不欲多动干戈,二位带人回去,我等自不会再?多有阻挠。”

贺修文眸色深沉,调转马头,对旁边使了个眼色,“走。”

楚火落站在原地不动,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在心底默数三个数,猛然拔刀,“噌”的一声?,果然撞上了另一个剑锋。

无数搭弓上弦的声?音响起?,辨不清来自何方?,刀刃出鞘的声?音接连响起?,烽烟将?起?,只待最后一声?令下。

贺修文高举手中长剑,对准寨门,“跟我……”

忽得瞳孔一缩,剩下的令便堵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的,唯有那只手仍尴尬地举着。

他看向林木中缓缓走出的人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情愿戳瞎双眼,也不愿相信哪个只穿着亵衣被?推出来的,是自己这方?的校尉,可?偏偏,那鼻子、那眼睛,不是栾奉,还能是谁?

栾奉眼下好不狼狈,威风凛凛的盔甲没了不说,连蔽体的衣物都丢了大?半,亵衣也是松松垮垮的,活像是个被?人从?床上拖下来的奸夫。尤其此刻,挟持他的还是个极貌美的女子,簪子横亘在他的脖颈间,已没入寸余,殷红的血滴滴答答往外溢,将?白色的衣襟染成暗色。只要栾奉一挣扎,必死无疑。

柳玉兰姗姗来迟,正赶上双方?兵戎相见,所幸,也不算晚太多。

“退兵,且三个月内绝不攻打?清岭寨t?,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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