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家中有来信!”
赵霁云拿着信冷着脸一身脏污下山急着 沐浴时,却听到有人喊他,他抬头看去,见山下方向跑上来个小兵,喘着气将信递给他,“小将军,前日下午徐州城来信。”
因着赵霁云在军中没有官职,军中卫士便称他小将军,他下令搜山时,挑选了几支精兵队伍上山,其余卫士等候在山下,不得随意上山。
徐州城来信?
徐州城没有要紧事需要写信,除了……
赵霁云拧紧了眉,低头看信封上“赵霁云亲启”几个字,字迹刚劲有力,并不算多好的字,他一眼就认出来是谁的字,阴冷的脸一僵,随即眼睛一弯,唇角抿出笑来,偏头对身侧跟着的青石说:“她也给我写信了。”
青石虽然不常跟着赵霁云,多是在外办事,或是在龙鳞卫所,或是在驻地,或是被赵霁云派出去赵家商铺,不像青川一直跟在赵霁云身边,但恰好那时禾衣刚来赵家雕琢玉料给李齐光写信且赵霁云偷看时在场,后来赵霁云模仿李齐光字迹与陶娘子互通书信一事青川也偷偷跟他说过。
所以此时他听到赵霁云这般温声浅笑着说时,一下自觉很能领悟自家五爷的心思,沉稳的脸上露出道贺来,“恭喜五爷!”
木头如他真心觉得五爷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赵霁云瞥他一眼,抿着笑不与他废话,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打开信。
“五郎如晤:偶然得知城外流匪作乱,问询管家知你此番许是去处理此事,两日未归,不知可否受伤?万望保重身体。另外,想与你说一事,我娘崴了脚,独自一人在家,我可能回去陪她住两日?盼见信回,陶禾衣送上。”
禾衣不是读书人,写信自然没那些个讲究,只朴实大白话。
赵霁云先时读信心情极好,眼尾翘着,日光落下来,那张沾着血污的脸因那柔情绰态现万千风姿,只读到最后,笑意却寡淡了下来。
连读两遍后,俊美郎君漆黑的眼眸便只剩下冰雪寒意,他却微笑,又对青石温声说:“她给李齐光写信酸话连篇,两页纸满满当当写不够还有第三页,给我写信潦草两句交差,多哄我都不肯,目的那样明显,只为回家陪文惠娘住两日。”
青石可没青川活络,性子沉闷得很,面对自家五爷这般话,不知该说什么,硬着头皮说:“许是陶娘子与五爷相识甚短的原因……”
赵霁云奇怪地看他:“我认识她也不过几月而已。”
青石冷汗连连,索性闭嘴。
赵霁云嫌弃地看他一眼,叠好信收好,走了几步到树下,桃花正在那儿悠闲吃草,他轻盈上马。
他快马回了驻地,将此事收尾好,交代青石青川去清点那些因此事被掳上山的商户看里面是否还有假扮的死士,便本打算去驻地旁的湖里沐浴一番,换上熏香过的新衣回城。
可想了想,赵霁云又低头看了一眼略显狼狈的自己,衣衫还被刀剑划破多处,渗出点血迹,他又摸了一下脸,照了照镜子,犹豫良久,决定就这样回去。
第78章 五郎那般俊美,我会……我会喜爱他。
赵家门前马蹄声响起,守门的小厮赶忙探头去看,一时没有认出那是自家五爷,毕竟他家五爷是皎如明月的温润公子,出门行头总是光鲜亮丽的,熏香饰物缺一不可。
可这位浑身脏污,衣衫破了好几道口子,灰尘与血痕交加的郎君是谁?
小厮看着那郎君在门前勒停骏马,一个峻拔的姿态下马,才猛然惊醒,这便是五爷,那匹矫健漂亮的骏马正是桃花!
“五爷回来了!”小厮赶忙笑着上前迎接,顺便接过桃花的缰绳。
赵霁云心情不错,温温笑着,偏头与那小厮搭话:“这几日家中如何?”
若是人精管家林叔,必是知道他这话究竟问的是什么,可小厮只是个守门小厮,被五爷如此和气温柔地搭话,有些受宠若惊,磕磕绊绊道:“都挺好的。”
赵霁云瞥他一眼,倒没多说什么,抬腿大步往里走。
他回来得临时,家中并无人知道,侍女仆从冷不丁见到他还有些愕然,没反应过来这般浑身脏污的人是五爷。
赵霁云径直到了含玉院,里面静悄悄的,他的唇角已经往上翘了,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将胸口那被刀剑划到的 口子又扯得大了一些,露出里面浸染了干涸血迹的白色内衬,才是朝厢房走去。
他伸手去推门,门一推开,里面却是空无一人,那总是坐在书案前或是描画图样,或是雕琢玉料的婀娜女郎不在。
赵霁云愣了一下,下意识攥紧了门把,眉头一拧。
“五爷?”身后,铜书迟疑的声音传来。
赵霁云回身,直接问:“她呢?”
铜书见这满身污血的男子果真是五爷,松了口气,才是赶紧道:“两日前陶娘子收拾了东西带着麦黄回了陶家玉铺,说是要陪文大娘,文大娘脚崴了。娘子离去前留了话,若是五爷回来便去与她说一声。”
赵霁云听铜书开口说前半句时,神色淡淡,瞧不出心情,但听到后半句,微蹙的眉头却是松开了,他脸上露出抹笑来。
“五爷,可否派人去陶家玉铺一趟?”铜书又问道。
赵霁云摆摆手,语气堪称温和,“不必,我自去寻她。”他起身往外去。
铜书理所当然认为自家五爷必是要沐浴更衣过才去,便赶忙道:“奴婢这就叫金书姐姐去备热水。”
“不必。”
铜书听到这两字,愣了会儿,五爷最是爱美爱干净,如今身上那般脏,怎却不要沐浴呢?只不等她想明白,眼前早就没了赵霁云身影。
却说禾衣前日傍晚没收到赵霁云回信,心中焦灼不安,终于还是忍不住找了管家告知一声,便回了玉铺。
她回家时,就听到屋里细弱的抽泣声。而文惠娘见到长女回来,当即伏在她肩膀再不忍耐哭声,好生哭了一场,磕磕绊绊的言语之中尽是对陶善石与陶坤玉的担忧,眼睛已是红肿成了核桃。
禾衣自然是轻声细语安抚她一番,文惠娘抓着她衣衫让她找赵霁云帮忙去找人,她也只好告诉她赵霁云不在家中,多的也没说,文惠娘听后很是失望,却也不再多说。
母女二人梳洗睡下后,第二日一大早便又去了官衙打探消息,可却空手而归。
今日一大早两人同样去了官衙,依旧没得到半点消息。从官衙出来还没到家中,文惠娘就哭晕了过去,禾衣和麦黄费了一番力气才带她回来。请了大夫来瞧,说是悲恸过度,需得好好平稳了心情才好。
禾衣此时正坐在床沿,将熬煮好的汤药喂给文惠娘喝,她声音轻柔,道:“娘,你先把身子养好,莫要等爹和弟弟回来却看到你病倒在床上,爹会心疼的。”
文惠娘的眼泪止不住,喝了口药,红着眼睛道:“你爹和你弟弟不回来,我这心里静不下来,慌得很,难受得紧。”
禾衣心里也慌,但面上却沉静,她低声说:“娘,你不是也知道吗,徐州城外的驻军便是咱们大楚鼎鼎有名的赵家军,五郎姓赵,是那定远侯大人的幼子,他前几日去城外便是去处理流匪一事的,他定是能让爹和弟弟安全回来。”
这话先前禾衣就说过了,文惠娘此时再听,心里还是会受到安慰,她忍不住将赵霁云与李齐光两相对比,心道的比起那前女婿来,这赵家五郎真是哪哪出众,还能帮了他们家,心便偏了过去,说:“你既如今跟了赵五郎,便好好的,莫要再想着那李齐光了……他生得那般俏,你如今不喜欢他,以后努努力喜欢他,把他的心抓住才好,不然他那般身份,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