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疑似公主面前,他自是有几分顾忌,不敢随意责骂赵霁云无耻,担忧公主牵连到禾衣,如此,便没有立即出声。

可此刻,听着赵霁云仿若无事人一般地与他们打招呼,即便他本性宽厚温良,却也是再隐忍不住,他冷着脸,上前一步拦在禾衣面前,对赵霁云道:“我与赵公子却是不熟,今日出门忘看黄历了,才是这般晦气!”

说罢,他也顾不上赵霁云会有何反应,转身对禾衣道:“禾娘,我们走。”

在禾衣眼中,李齐光何时都是温良宽厚的,从不曾对谁这样讲话,丝毫不给对方颜面,她一时怔了一下。不论如何,赵霁云拿出了那颗灵药,总是救了他一命的,她没想到他会对赵霁云这样不客气。

李齐光见禾衣没有立即出声,便伸手握住她手腕,就要往另一条道离开。

赵霁云盯着禾衣的手腕,朝前了一步,拦住了他们,他笑着说:“既是相遇,不如一起喝一杯茶,如何?”

青川站在禾衣身后,默默看着自家公子的神色,知道他心里定是愤怒至极,那扭曲阴沉的面容都要掩饰不住了,不由有些担忧,若是公子当场发疯可怎么办?

“不必!”李齐光直接拒绝!

琼华公主从头到尾都看得糊涂,只觉得这氛围古怪,出于女郎敏锐的直觉,对对面二人生出几分敌意,她上前一步,皱眉斥声道:“你是何人?竟是如此无礼,五郎不过打一声招呼,你又是说晦气又是如此态度,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她十分不悦,身上的气势有些迫人。

禾衣不知道李齐光要与她说什么,只本能不愿意他与公主或是赵霁云为敌,伸手拉了拉他,李齐光回头,在见到禾衣的瞬间,脸上的冷意便消散了去,只剩下温和,“嗯?”

只是,禾衣也不知当下该如何,下意识又朝着赵霁云看去,对上他含笑的桃花目, 心里忽然甚烦。

赵霁云与女郎相会,她不过是偶然与李齐光遇见而已,他何必摆出这样的姿态?

她心里厌烦,此刻不论是谁都不想搭理了,只轻声道:“我还另外有事,便先走了,多谢邀约,喝茶便不必了。”说罢就想走。

禾衣自觉这般也是在赵霁云面前撇清了与李齐光喜私约一事,以证自己与他清清白白,且态度也是尚好。

李齐光自然要跟着她一道离开,也不愿多费口舌。

可琼华公主她向来骄纵恣意,即便她从未道出公主身份,也忍耐不了这般被人忽视,此时恼怒道:“站住!”说完就要发作脾气,叫侍卫来拿了这对对她不敬的男女。

赵霁云却在此时拉住了公主袖子,他垂了目光,似是看向身侧公主。

公主仰头看他,对上郎君温柔缱绻的眸子,他脸上绽开的笑容还是她迷住了,“公主,他们是我友人,只是与我有些误会。”

公主皱眉,实在觉得如此友人不如弃了去,若心中生恼,甩几鞭子教训一番也不是不可。可既然赵霁云这么说,她就给自己准驸马一些颜面,而且也不愿在他面前留下跋扈蛮横的印象,便隐忍了脾气,开口道:“有什么误会说开就是!”

她是看着禾衣与李齐光说的。

而此时不必她多言,跟在公主身旁的侍女上前一步,对两人道:“公主有请二位坐下一叙。”

女郎表明了身份,其贵为公主,禾衣与李齐光自然态度不能如先前那样随意,只能低了头恭敬行礼,应下。

公主朝前走了两步,察觉赵霁云没有跟上,便回头看他,又娇声:“五郎,走呀,有什么话你们说开就是!”

赵霁云笑了一下,抬腿跟上,只是路过禾衣时,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掩,捏了一下禾衣那只被李齐光捏过的手腕。

第141章 不甘心,凭什么?

后山凉亭,两对男女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寺中特有的茶点。

气氛却是凝滞紧张,谁也没有说话,李齐光自觉和赵霁云无甚好说,赵霁云懒得理会他,他坐在公主身侧,目光却是落在禾衣身上,只他模样温润如玉,如此盯着人看,目光和煦如春风,让旁人看不出什么来。

除了被他盯着的禾衣。

禾衣能清晰地察觉赵霁云眼底燃烧的火焰,她微微蹙眉,低头抿了口茶。

公主自认为是赵霁云的未婚妻,为了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风仪与亲切,让平民与自己同席,此时开口也颇为平和:“这位公子和五郎有什么误会说开就是,他这般温柔的人,我不想让人误会他。”

虽然公主掩饰得好,可语气难免还是有些高高在上,这话就差戳着李齐光鼻子说你可别仗着我未婚夫脾气好就蹭鼻子上脸!

李齐光也是好性子的人,只是认识赵霁云后,便深刻领悟到权贵与普通人的差距,他们想要得到什么,能使出的手段叫他们这样的蝼蚁难以想象。

只要一想到如今自己与禾衣的分离都是一场别有用心的谋夺,他的好脾气便散得干净。

“回殿下,在下与赵公子无甚误会可言,只盼日后再无交集,再不相见。”李齐光的声音有几分冷硬,只是还顾及禾衣处境,自不会和公主多说什么。

公主皱了下眉,实在觉得此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要发怒,可想到身侧温润的郎君,又忍住了,“这样啊。”她偏头看赵霁云,“五郎,你如何想?”

赵霁云也低头抿了口茶,温笑着说:“我与他确实无甚可说的。”

他的眸光晦暗,在公主看来时已经从禾衣身上离开,看向别处。

公主身为女郎,还是有些敏锐直觉的,身旁的郎君此刻情绪冷然,周围像是浸着风雪,她不想看到他这般,她喜爱赵霁云温柔缱绻的模样,心里誓要帮他把此事解决,于是她的目光又看向了那坐下后便安静饮茶的女郎身上。

“你是他什么人?”她这般问道。

察觉到公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禾衣默然抬头,她恭敬地轻声:“民女姓陶,与李公子如今没有关系。”

公主年纪本就不大,一听她这样说,顿时来了兴趣, “如今没有关系,那就是从前有关系?”

禾衣握紧了手里的杯子,正要说话,旁边李齐光痛苦的声音:“在下与禾娘曾是夫妻。”

公主看向李齐光,却对上了一双痛苦愤怒又怜悯的眼睛,她先是一怔,再是皱紧了眉,心里对这男子眼底流露出的怜悯很不舒服,声音也冷了下来,“曾是夫妻,那你们和离了?”

李齐光说不出和离两个字,唇齿间溢出这两个字都令他难堪又痛苦。

禾衣点了点头,轻声:“是。”

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悟一般,看向身侧皎如明月的郎君,眉头皱得更紧了,又有些恍然大悟,“看来你们夫妻和离是因为五郎啊?”

她是带着笑意说的,仿佛找到了一个无甚奇怪的理所当然的秘密,如此轻松就说了出来。

气氛寂静凝结。

公主眼底都带上了兴味,她饶有兴致地看看禾衣,又看看李齐光,带着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让我猜猜,你们原先是夫妻,有一日呢,你无意间看到了五郎,被他温润卓然的气质、俊美无俦的容颜吸引,你移情别恋,抛弃了自己平庸的丈夫,于是你们和离了。可是你不甘心就这样和离,你认为一切都是五郎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