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1)

但做吃食本来就麻烦,柳缇也不是天天做,碰上孙有虞这个脸大的要蹭饭,几勺下去饭没了,两口下去锅见底了,孙有虞,柳缇不想分给他,有次两人抓着一只盐水鸭抢起来了,抢了半天谁也不撒手。

“我买行了吧!多少钱!这鸭子我买了!”孙有虞“啪”往桌上拍一掌银两。

柳缇抱着鸭子这才想起自己是借助在他家的房客,哪有房客做了饭还向房东要钱的理,况且孙有虞每月还付自己整理宅院的钱,这,这怎么做啥都是薅房东羊毛呢?

柳缇松开了盐水鸭:“都是你的,你吃吧!”

街上采买一番,柳缇一直眉头紧锁,似乎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孙有虞不声不响跟着她,东拐西拐,最后居然回了自己宅院。

孙有虞悄声推开宅院大门,柳缇径直穿过了荷花池,抱着东西往正厅走去。

推开门,柳缇把所有东西放在桌上,开始研磨笔墨给孙有虞留手信,写着写着还是好奇正厅东侧那个小隔间,柳缇探着头,好奇往里看,桌上的藕咕噜咕噜滚下去了,柳缇赶忙去捡藕,结果一抬头,孙有虞跟进来了。

柳缇慌忙把写好的手信塞给孙有虞,“桌上东西是给你的。”

“你上哪去?!”

“我……我要走了。”

第73章 .归山篇六 “紧张什么,又没说是你杀的。”

孙有虞诧异:“走哪去?”

“搬走。在这住着太打扰了,给你买了些你爱吃的,食谱都写好了,照着上面做不会出错。”

住得好生生的怎么要走?“我是不是哪惹着你了?没事你跟我说,我这人平时你也知道,没心没肺,没轻没重,哪里让你不得劲儿了,你直接告诉我。”

“没,没,你挺好的。”

“那你走啥啊?”孙有虞把柳缇拦回来,“我不信城里有哪个地方能住着比我这得劲儿,外面现在那么乱,害我们的细作还在逃,你一个人在外面住太危险了,你要是觉得在这住着还不安生,我雇几个人保护你!”

柳缇憋红了脸就是不说,孙有虞见状恍然大悟,拉着她到东侧那个藏在帷幔后的隔间,一把掀开了帘子,幽暗祠堂里,香炉徐徐燃烧,六个逝者的牌位依次成列在归置整洁的小祠堂上。

“是因为这个吧?这是我行人司哥哥们的牌位,我赚钱也是为了他们,他们死了,但家人总还活着,活着的人是要好好过日子的,酒楼和钱庄的盈利,也有一部分寄给他们,之前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我没想好要不要继续追查幕后凶手,怕连累你,现在大伙决定一起查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你还有哪觉得不得劲儿,都告诉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柳缇看着小祠堂里的牌位,又看看孙有虞,此事虽已了,但牵绊她的是另一件。

孙有虞见她还想走,更奇怪了,“到底咋了?你又要嫁人了?”

“哎呀不是!”柳缇语无伦次之下一股脑说了出来,“徐慎徐大人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安插在机宜司里的那只“虎”!我好像被他发现了!”

这话说出来柳缇就后悔了,她不想因此牵连任何人,但说出来的话已经收不回去了,一处这两个管勾,吴祥之虽然平时没少臭骂他们,但总体是个好接近的人,但徐慎就不一样了,很少暴露自己性格,话不多,总在吴祥之身后做事,虽然仪表堂堂,但总有些冷冰冰的距离感,人如其名“慎。”

“我不知道徐大人有没有看到我,但我锥子坠地声音真的很响,他推门进来不可能听不见,若他真是细作,去停尸房很有可能是去毁尸灭迹,多年前我经历过一个案子,凶手接连杀了几个将士,每次杀完人都回到案发现场,来看众人对死者的反应,我不知道徐大人来停尸房做什么,但吴大人问他的那几番话不是空穴来风,他定是也发觉徐慎有问题了,只是没有证据,碍于两人之前是师生,特意敲打一下,探探徐慎反应。之前但凡触摸到养虎方略深处的人都死了,我若被他发现,下一个很可能就是我。”

柳缇惊恐地双目闪着泪光,激动地看着孙有虞。

“所以你想搬走躲起来,一个人查?”

“我……我不知道,我不像你们那么勇敢,心里能藏住事,我怕我万一不小心露出马脚,牵连到你们……”

“大家已经全票通过一起查出所有真相了,有危险一起面对,怎么能叫牵连?”

“我不知道,”,柳缇泣不成声,“以前都没有人跟我一起,我总是给别人带来灾祸,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还这样……”

柳缇止不住的颤抖哽咽,孙有虞看着柳缇满是心疼,想说点安慰的话,平时满嘴跑火车,这时候一句憋不出来了,死嘴,快说点什么啊!

孙有虞也不知怎的,突然想给柳缇一个拥抱,两人不知不觉中相互靠近,就在孙有虞低头即将环住柳缇,柳缇要轻轻靠在孙有虞胸怀时,尴尬突然见缝插针闯了进来,两人像被针扎了一样跳脚同时推开对方,柳缇一抬头“咣当”脑袋猛地撞上了孙有虞下巴牙关,孙有虞痛得嗷叫,柳缇脑门被孙有虞下巴磕的头晕目眩耳鸣,两眼一黑,本要出门结果转身一头撞上了门框。

“夏大人若是还有什么缺的,随时唤小的,小的就在府中。”家宰卫聿川服侍夏昭换上了尊贵常服,暗中打量着他,夏昭正值壮年,兼具武将威风和文臣儒雅,气场高贵,又颇为沉稳,若不是知晓他过往履历,根本看不出他身上战火的影子,眼神中似乎带着纯真和清澈,一副没吃过苦的中年公子哥模样,他出身名门望族,兄弟多为朝中做官,朝廷严格考察夏家几代品行和爵位,才放心让他去做双面谍人,不然,若是家中无望、银两拮据,很可能抵挡不住辽的诱惑,轻易叛变。

只是在外多年,夏府众人并不知夏昭究竟在外为国做些什么,一年只收得几封家书,不咸不淡的寥寥片语,已然无法牵动起浓厚的亲情。

这样的人,会是漠川之战的细作吗?

无数疑问徘徊在嘴边,眼下却不能张口,卫聿川还在思虑中时,夏昭吩咐卫聿川,“今晚吃羊宴,去买五个羊头,只刮羊脸上最嫩的肉,葱去掉葱须葱叶,剁寸段,再剥掉葱皮,只留最嫩的黄色葱心,用醋浸泡着,书房那套器具都换成定窑三彩,箸瓶、渣斗换成银的,不然我吃不下去饭,不要让我看到喜潼这种不入流的辽人货色上桌,我会吐,我要蔷薇露……”

卫聿川疯狂记着夏昭的要求,心中骂他八百遍,好家伙五个羊头一百两,定窑是汴京官窑才有的器物,喜潼孙有虞一壶舍不得喝小口抿能抿一年,蔷薇露是大内才能喝到的酒,我上哪给你找去?!

这是回来了个难伺候的活爹啊!卫聿川咬牙切齿,殊不知心中之气已经溢于言表,夏昭歪头嫌弃地看着他,“你为何如此白目?胡巡说李宅的仆人家丁见多识广,最为体贴,你没听这些东西吗?”

卫聿川努嘴微笑:“小的愚钝,平日向来食牛马粮草,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哦,还有,去给我买把琴。”

就在卫聿川记着夏昭的买琴要求时,霓月正在书房飞快翻着夏昭的物品和行囊,试图从中找出他迟迟不肯交出来的潜伏在大宋的辽细作名单,翻了随身行囊没有,书箱没有,各式衣袍夹层倒着翻了个遍都没有,这老小子把名单藏哪去了?他到底想要啥才把名单交出来啊?他知不知道这名单关乎她自己还有很多人的安危啊!

房外远远传来门房嘹亮的通报声,“皇城司亲从官季大人到!”

季铎?他来干什么?!霓月眉头一皱,想起之前去找焰影门前季铎拜托她查的那桩事,还没来得及去找他核对。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霓月飞快将翻乱的恢复原位,掏出八条棱钥匙,对准西侧墙面博物架后一八边形缺口,迅速转动,墙面出现一道暗门,霓月溜了进去。

老陈把季铎引向书房,卫聿川跟在夏昭身后,一看是季铎,不免跟紧了夏昭。

夏昭并不认识季铎,只是他刚回到大宋那天,胡巡本想安排皇城司接待夏昭,但夏昭拒绝了皇城司。

夏昭和季铎进了书房,卫聿川和老陈各自退下了,扫了一眼四周,并未发现霓月踪影,卫聿川闪身进了书房一侧的暗门,霓月正贴在暗室一角墙边,笔墨速记,窃听两人面谈。

夏昭玄色长袍绣着银色流云纹路,头戴玉冠中镶嵌着颗墨绿翠石,不疾不徐喝着热茶,对面的季铎双目隐忍着沉淀多年来的狐疑和杀意,漠川之战遗留下来的少数活人之一就在面前,季铎很想扑上去撬开夏昭的嘴,问问他到底是谁杀死了娘亲,但此人跟他预想中的大相径庭,居然悠闲地很,定是个狡猾之人。

季铎忍着心中翻涌,循循试探。

“夏大人可否听说过一个辽人,叫阿速吉。”

“不认识。”

“他原本是归顺于我皇城司的辽礼乐官,昨日,也就是您回来的清晨,就在我皇城司眼皮子底下被虐杀了,阿速吉生前除了教授谍人辽语……”,季铎上前一步,直视着夏昭的眼睛,“还在查当年漠川之战大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