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1)

得到迟疑的答覆,宁昭莲挑眉。

除了纹路之外,布条末端还缀着不显眼的小小配饰,因被藏进了束发之中,不留心的话根本不会发现。

那物色泽黯淡,非金非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上头的雕刻也很粗糙,不仔细看的话,很难认得那是一朵花。

她试着将该图案与印象配对,末了才道:“你倒是人如其花,也不算没了紫苑之名。”

方才还不够自信的韩永衿又红了脸:“反正我在你眼中就像只蓝蓝绿绿的孔雀。”

“我不是这个意思。”虽说紫苑的别名又称紫孔雀,但这不是她的原意。“此花色泽艳丽,但能顽强生长,凋谢后只须修剪并给予充足日照,又能再开出新花苞……这种极美却难摧折的特质很迷人阿。”

“你真的这样想?”他明显不信。

与皇亲贵胄镶着纹样的旗帜及浩荡阵势相比,市井小民的家徽与装饰无异,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即使从小到大被人称赞,他也不曾将家徽示于人前,只敢藏在不显眼之处。

他的反应是骄傲又自卑的融合,宁昭莲知道。

“你可知道每种花都有独一无二的象征?紫苑代表思念之情、不变的爱。”花语也能是哄人的手段,这么一想,称赞的话便信手拈来:“你是忠贞之人,自然是人如其花了。”

“是吗……”

言语蕴含力量,韩永衿被她轻易地用三言两语哄得心花怒放,一直到涂抹完药粉,他嘴角都还噙着笑,眼神灿亮。

这个状态的韩永衿可爱至极,让宁昭莲想施虐的心又蠢蠢欲动,不禁掐了下他的脸颊。

“唔……!”

她在他脸上捏来捏去,遗憾道:“等你殿试结束,我要好好疼爱你。”

“恩……”韩永衿乖巧的点头,心中也暗暗期待着尘埃落定的那天。

他可还记得呢,刘昭曾答应过他,等他三元及第的那日,就会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

到时候,他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身分也好、来到南境的理由也好……丰富的学识是师承何处?与刘瑶是否为同父同母的兄妹?他们会待在南境多久……?

他想着想着,忽觉肩膀被人一搂,等他再回神,已与刘昭双双躺在床榻上。

他眨眨眼,侧首一看,见刘昭伸手掩去小小的呵欠。

“折腾了一晚,睡吧。”

说完,刘昭阖上眼,没多久就呼息匀长,俨然已陷入熟睡。

“……”又盯着刘昭好久好久,韩永衿总算舍得闭上眼,带着笑意进入梦乡。

*

京城市集──

看着那抱着大包小包走进客栈的修长身影,藏在不同角落的两名男子互看了一眼,朝对方点了点头。

……总算是找到了。

三个月前,他们奉首领之命搜寻宁昭莲的踪迹,原以为她不过是名官家千金,想必是作息规律、人际单纯,他们能够简简单单就将其带回据点,怎料这人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除了最一开始在外州有打听到她的消息、从旁人描述取得她的模样之外,接下来一个多月都一无所获。

几番辗转之下,他们想着来京城碰碰运气,猜想她或许已回到棣王府与丈夫同住,可即使他们在棣王府外观察多日仍未果,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他们听闻有位公子捉到了恶贯满盈的采花贼,获得了民众们的感谢与称赞。

人多的地方往往更好打探消息,于是他们也到衙门前凑了凑热闹,未曾想那领赏的小公子好生眼熟,几经探听之下,才知其名为刘昭。

至此,尚还不太确定。

于是他们守在客栈外,耐心等待刘昭出现,并趁着跟踪他时仔细对照一切特征,最后终于确认了这位英俊潇洒、处处留情的小公子的身分──

正是传闻中被唐戟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宁昭莲无误。

若说先前那些都是缩小范围的猜测,那么真正能让他们下定论的关键点,便是刘昭……不,他们该称他为宁昭莲,总而言之,一切要归功于她左腕上绑着的布条。

他们观察她的行为,发现她每每抬手或衣袖偏移时总会有遮掩的动作,再看她身量纤细,即使扮了男相又巧妙的化妆修容,但只要用心端详,便会发现她喉颈光秃秃的一片,根本没有象征男性的喉结。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目标人物,他们总算放下心中大石。即使耗时较久,但至少能免于被首领的雷霆之怒波及、丢掉小命。

……接下来,只要想方设法将她带去面见首领就行了。

0116 被绑架了,人生就是充满意外的旅程

人生就是充满意外的旅程。

在经历过枪击、胎穿至封建时代、险些丧命于杀手小弟之手后,宁昭莲感觉自己也算是看过大风大浪了,然而命运之神给予她的考验似乎尚未结束,否则何以解释她会突然被人绑架,然后历经一路颠簸,最后被带进了黑漆漆的洞窟里?

先不管那些人把她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且容她想想短短一天之内发生了哪些事情──

今儿个一早,她拉着夕琉一同为韩永衿送行。他们目送他乘上前往宫中的马车,待他离去后,她发现夕琉的头发在阳光下隐隐透出灰白,若再仔细看,被藏在饰品下的新生毛发也透着细小的银白色。

她算了算时间,距离上回染发竟已过了半年,该是时候补染了。

想到上回自己搬重物累兮兮的样子,她与夕琉商议要一同上街采买染发用品,但眼下他们的穿着打扮是对调的,实在不适合──总不能把物品都交给「弱女子」刘瑶,而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刘昭在一旁两手一摊的摆烂吧?

于是他们决定先把衣着调换回来。

为避免夕琉在换装后会暴露夕族的特征,她决定先到街上买顶帷帽遮挡他的白发紫眸,结果事情就在她落单的那一刻发生了。

原以为采花贼已落网,她又是男子打扮,应当安全得很,然而事实证明她大意了,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而且是冲着她来的。

女人的力量天生就比男人弱势,她未经受训练,自是不敌二名壮汉。在巷中,他们尾随其后,快速地以布帕覆在她口鼻,她才察觉到不对劲,人就已经昏过去了。

也不知道晕了多久,总之她醒来时是手脚被捆绑、嘴里也塞着布团的状态。不幸中的大幸是,她能透过踩地的异物感确定自己塞在长靴里价值五百两的银票没有被拿走。

……既如此,那就更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