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艾米莉亚才在里昂的注视下走上前去。

“是的，我记住了，殿下我是说，守护者大人！”

……

仿佛只在飓风来临的几天之内，博鲁赫域就发生了重大的权力更迭，变革以极快的速度席卷整个大陆，所有现存的人类势力都在变故中受到影响。

现任博鲁赫家主莱昂纳多·博鲁赫及其亲卫与圣殿骑士团在红石城发生冲突，冲突中，博鲁赫家主及守卫全部阵亡。这场被后世命名为红石城之役的战斗虽说规模不大，却导致了一系列包括联盟和女神教会交恶在内的后续反应。

博鲁赫家族进入了短暂的衰弱状态，家主的接任者卡曼·博鲁赫继承时刚满二十岁，父亲突然去世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在准备自己的婚礼这场婚礼很快作废了，得到消息的议会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很快就给年轻的家主介绍了许多更具权利和家族背景的联姻对象，这使家主的野心很快膨胀起来。

初尝权力滋味的年轻家主在阿谀奉承中迷失了自我。他抛弃了自己原本的未婚妻，在议会推动下选择了背景更强也更美丽的新娘，迫不及待地将脖子伸进联盟议会准备好的圈套之中。

而这一切对于曾经处于权力核心的坎特雷拉·博鲁赫而言已经暂时失去意义他在成功夺走恶魔的躯体之后，就带着自己的战利品，乘着那只海兽离开陆地世界。

在正式取得家族的权力之前，暂时获得了恶魔权能的男人决定先将死敌封印到某个难以找到的地方，哪怕他能做到的只有强行夺走她的灵魂，让她在人类的意义上死去但她不会就此消失，只会被困锁在某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只要他存在一天，她的灵魂就得不到解脱，从此后他就是大陆上唯一的不死鸟。所有人类中最强大的存在，也不会再有人知道他和那只恶魔的关系，直到他正式成为原初生命的一员，所有人类都将如蝼蚁般匍匐在他的脚下。

只消想一想这样的未来，坎特雷拉·博鲁赫就不自觉地激动起来，挑剔地寻找用于囚禁灵魂的所在。

他经过了许多岛屿，它们在海面上散落如星。从未有人类踏足这里，但它们并不值得窃取权能的人类为之停留。

海面上日升月落，几天时间很快过去，死亡之海一如它的名字那般平静如死。

越向海洋深处走，存活的海生物就越少，直到有一天，坎特雷拉·博鲁赫在入夜时分遇到一只巨大的黑色章鱼。

海兽与章鱼隔着龙卷风紧张对峙，章鱼不出意外地暴怒起来，挥舞着触手试图将闯入者赶出去。

“你是……”坎特雷拉·博鲁赫错愕地看着那只拥有原初生命实力的强大怪物，他试图与怪物沟通，却只让章鱼变得更加愤怒，触手挥动间制造出强大风暴，在海兽躯体上切割出无数或深或浅的伤口。

海兽试图逃离，却被章鱼的触手死死缠住尾巴。它将怪物的骨尾无情折断，气势汹汹地收紧缠绕，想要将自己的猎物置于死地。

由权能化身传来的感官互通让坎特雷拉·博鲁赫经受着痛苦的折磨，直到章鱼在折磨了他一夜之后终于厌倦了，日光初升之时，它才像是丢掉一个玩具一样将海兽甩到一边，百无聊赖地潜下海底深渊。

哪怕用窃取权能的方式短暂得到实力，窃盗者和真正的神明之间也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其他地方寻找封印地点了，挣扎着拖着几乎被碾碎的身体爬上最近的礁石，抬头就见到了一座绘制巨幅世界之树壁画的遗迹入口。

就这里吧，他没有选择余地了，不赶紧解决这件事情，他无法保证自己的身体是否撑得过今天晚上。

坎特雷拉·博鲁赫默默地想着，从怀中掏出囚禁灵魂的水晶球。

漆黑的雾气之中，圆滚滚的小鸟灵魂蜷缩成一团沉睡着，一动不动，犹如死去。

随着水晶球力量被催动，那只沉睡的灵魂也在发生着某种奇特变异。

蓝色魂火在小鸟身边寂寂燃烧着，为灵魂提供最后一点保护。但那只是保留不死鸟形态的灵魂而已，她永远无法收回不死鸟的力量，更何况它还在劫难过后彻底变化形态，不再是熟悉的红色鸟类了。

坎特雷拉·博鲁赫满意地将水晶球带上，用最后一点力气爬进遗迹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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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盗火者（126）

进入要塞魔法阵之后，周围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这座神秘要塞各处充满了强烈的自然权能，它们在漫长的岁月中变成碎片，让遗迹中的植物疯狂生长。坎特雷拉·博鲁赫身上的伤势在权能影响下开始减轻。趴在原地休息片刻，他勉强站直身体，带着那只嫉妒恶魔的水晶球进入遗迹内部。

不大的岛屿上巨树高耸，正中那棵生长时间最久的一望看不到树顶。它将要塞的核心部分托起在树冠之上，散落的枝叶将整个建筑层层笼罩。误入要塞的人抬头去看，恰好看到一枝被权能催生的紫藤沿着树根盘绕而上，以极快的速度开出花来。

多么脆弱的生命，阳光的照射下，被露水打湿的紫色花瓣几近透明它或许也是美丽的，却永远摆脱不了原初生命的摆布，只能成为权能的一部分，每一个强大的存在都能将之轻易掐灭。

坎特雷拉·博鲁赫抬手将紫藤摘下，拿着那簇紫色的花朵把玩片刻。手心一合，被摘下的紫藤就被抽干了全部生命，变作一截枯干的藤条，被男人毫不怜惜地扔到一边。

权能在要塞中催生出一处不被外界影响的独立空间，那里完整地保存着一座图书馆，其中摆放着与这座要塞有关的文献记录，从最原始的黏土板到更通用的羊皮纸，占满整面墙的壁画已经开始褪色剥落。

画面中，拥有洁白双翼的天使向手捧雏菊的白裙少女翩然降落，他们的身后是无数盛开的花与树，古霍恩海姆通用语写成的赞美诗被记录在壁画旁侧，向来到这里的人们讲述和壁画有关的故事。

这个故事已经在大陆流传太久，从梅林家族存在开始它就已经在了。坎特雷拉·博鲁赫毫不客气地放出火焰，将壁画连同它周围的记录彻底摧毁。

虚假的不死鸟灵魂不足以动用全部权能，却已经足够支持他将要塞主人留下的记录全部付之一炬。

火焰彻底熄灭之时，这里将成为独属于败者的囚笼，他已经为那个灵魂找到了最好的囚困之所。

燃烧的热气扑面而来，坎特雷拉·博鲁赫得意地看着那团火焰，掀唇一笑。

……

北境，暴风要塞。

第一批先遣队已经在皇家骑士团和梵迪特的护送下悄悄离开，第二批将被的居民们也在为长途迁徙做着准备，仍愿意选择守在这里的人已经剩不太多。

进攻北境城墙的魔兽和昆虫不复存在，先祖庭院毁于一旦，这处极寒之所暂时恢复平静，就连温度都因为权能的消失而开始升高，使得绝望平原上那些万年不化的冰雪变作河流与湖泊。

这里不再需要一座要塞对抗恶魔势力，平原和植物也将在数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之后掩埋建筑与城池，以及那些念想太过坚定，不愿离开故地的人们。

卢西恩带着那支全新亡灵法杖，快步走在通往冰王宫的街道上，尽量让自己不去关注街上那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曾经热闹的街道变得安静，商铺有许多变成空屋，种满整个暴风要塞的白桦树林也被居民们砍伐许多，只留下空落落的树根和残骸。

它在无法逆转地走向衰败与陌路，在他或许不再存于人间的久远未来，这里会经历地震，变成一片大湖，笼罩着冰雪的绝望平原也被植物笼罩。植物也将掩埋属于白蚁恶魔的地下巢穴，也让曾属于北境的英雄传说和冰王宫一起埋葬在深深的湖底。

时间不断前行，暴风要塞的时间却会永远停在这里，成为大陆上的几句传说与谈资。

想到这，年轻的先知收回消极念想，默默走过冰王宫那些曾经冰冷的礼堂和长廊。

王宫外墙也在不断升高的温度中开始融化了，天花板上不时掉下水滴。卢西恩径直走进那座被完整保留着的女王卧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四柱床边站立的人们，以及那个站在床边没有走上前去的，身披重甲的女子身影。

“你回来了？”女王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声音中多了些惆怅，“家族树的守护者和教皇已经带来自然之心的继承人，但泽维尔一直坚持着没有进行权能传递，我们认为他是想留下最后一点意识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