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萤吃着冰激凌,心情五味杂陈。今天开学,没在会场看到陈越。不过他本来就不是这个学校的,而是邻校的学生。柳笛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左右看了一圈。她现在总有种和辛萤说梁遇琮坏话就会被他的耳目抓到的错觉,柳笛合上电脑:“萤萤,今天晚上有一个惊喜,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真的?”辛萤抬眼,“比如,梁遇琮挂掉了。”

“那倒还没有到这么惊喜的地步,”柳笛捏捏她的脸,“晚上你就知道了,等着傻乐吧。”

梁遇琮请的中餐厨师一天三顿按时做饭,但辛萤就喜欢自己在厨房折腾。课表里显示周三有一节课,她想在家多做几个蛋糕练练手感。梁遇琮虽然人不在,但把那个米老鼠一样的赵则留在了别墅,把齐嘉带走了。

赵则每天都盯着她,记录她去哪里,好像是在随时汇报给梁遇琮。

辛萤和柳笛提着两大袋烘焙材料走进厨房,将厨房的门关死。遥远的大洋彼岸,劳斯莱斯开进了别墅的大门内,司机下车为后座的人打开车门。梁羲和站在门前扫了一眼下车的人,勉强松了一口气:“你再不回来,爸就要派人去奥克兰找你了。”

梁遇琮扣好西装的扣子,从她身旁经过,语气微微一停:“谢谢大姐提醒。”

梁羲和挑眉,也不在乎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他人到了就行了。梁寄行和梁审时之正在花园里下棋,正月的烟火气还没消,别墅大花园的角落压着数张红纸。新年的压红纸由长房长孙挑选、压好,这是从梁寄行太爷爷辈留下来的习惯。大伯梁审之没有孩子,而梁晋泽出现之前梁羲和就是压红纸的唯一人选。她对老头子的爱好毫无兴趣,私心认为在早就消灭地主阶级的地方搞长房长孙这套有点吃饱了撑的。

但梁寄行就像甩籽一样给她甩出了三个同父异母的弟妹。这种情况下,梁羲和还是要压一压红纸的

一想到这是梁晋泽非常想得到的东西,她做起来就格外愉悦。

梁审之听到身后走来的脚步声不禁抬头,棋盘的局势正好是他将对方将军。梁寄行哈哈笑了两声,喝着杯中的茶,摇了摇头:“不行喽,好久不下,不知道怎么下象棋了。羲和和遇琮来了,来。”

梁遇琮没先就座,而是将齐嘉递上的礼盒拿到了桌前:“大伯,这是一套玉围棋盘。是您喜欢的和田玉,正巧今年春拍的艺术品征集收到了这套棋,想起您喜欢就特地留下来了。”

梁审之挑了挑眉:“遇琮,大伯这两年可送你这儿得了不少好玩意儿,你倒是也舍得。”

知道这是梁遇琮在为失约的事情赔礼,他并未开口拒绝。

梁遇琮坐下来笑道:“大伯从小看我和大姐长大,做侄子侄女的弄点小玩意儿也是为了长辈开心就好。听爸爸说您最近喜欢吃淮扬菜,我和大姐请了淮扬菜的名厨上门,大伯中午尝尝菜色怎么样。”

“好啊,不过淮扬菜看着简单,做好吃可不简单,”梁审之喝了一口茶,“去年你爸爸请人做的蟹粉狮子头就不错,能把这道菜做好的厨师才是好厨师呀。还有大煮干丝,鸡汤要鲜,要亮。哎呀,我口味刁,难为你和羲和了。”

“大伯喜欢就好,”梁遇琮端起茶杯,淡淡一笑,“都是大姐的功劳。”

家宴在二楼的正厅,没开宴之前有梁遇琮在上面陪着老头子聊天,梁羲和乐得自在。她站在花园的亭子后,一支烟刚刚抽出来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梁遇琮。他扫一眼她手中的烟,抬头指向对面墙上悬挂的“禁止吸烟”的牌子,一切不言而喻。

梁羲和冷淡挑眉,将烟含到嘴里:“告状去吧。”

“顺便说说你怎么和周书言在奥克兰大闹一场,把你的小情人逼得又报警又逃跑,”梁羲和语气淡淡的,“算计周书言,也亏你想得出来。不过我对你的事也没兴趣,只是提醒你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别再被梁晋泽找到可趁之机。你怎么和你的情人胡闹我不管,只要别影响到家里这边,我没功夫再应付这些事。”

梁遇琮一直在奥克兰待到正月十四。不过温柔乡,沉醉其中倒也正常。

“齐嘉说你今晚的航班回奥克兰?”梁羲和向外吐了一口烟气,“有这么舍不得吗?三天都待不满。”

她最近也将辛萤查了一个底朝天小乖乖,确实没什么文化。人也怪可怜的,听说没遇到梁遇琮以前经常到处打工,饭都吃不饱。见她漂亮想动手动脚的,见她没爹没妈就想欺负的烂人成群。梁遇琮以前没有怜弱心态,只有这个女孩是例外。

梁羲和叹了口气,薄唇微启:“你不相亲就算了,只要别再搞出这种挨了一枪子又挨了一刀的事情,随你怎么做。人到快三十岁才重现青春期,我也能理解,男人至死是少年。”

梁遇琮听完梁羲和这一大番夹枪带棒的话,丝毫没有波动。他上前拿起烟灰缸,抬手摘下梁羲和口中的烟碾灭,语气淡淡:“大姐,你要是不小心将花园点着了,明年压红纸的人就会变成梁晋泽。你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能不能遵守一下不在公共场合抽烟的公序良俗?”

梁羲和眯眯眼:“是我在自家花园里抽烟不遵守公序良俗,还是凌晨时分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带着一堆保镖上演速度与激情,只为了追一个小女孩更不遵守公序良俗?”

她将烟头压下去,转身瞥他一眼:“怪不得你招女人嫌。”

第0071章为什么

别墅的大门向外打开,柳笛双手捂住辛萤的眼睛,推着她向前方走去。

辛萤眼前被遮住,因此格外没有安全感,一边伸手向前摸索一边开口:“笛笛,到底是什么惊喜啊?”

柳笛卖关子,说好昨晚上公布惊喜也没公布,一直拖到第二天下午。辛萤又有严重的“小学生春游综合症”,一想到有一个惊喜正在等待自己连吃饭都不香了。柳笛笑了笑,对着面前的人比了一个“嘘”的口形。

对方了然般点点头,任由辛萤的手触摸到自己身上。

熟悉的触感从掌下蔓延,辛萤的手一顿,随即激动地睁大了眼睛。认错谁她也不可能认错这个人,随着柳笛的手猛地挪开,辛萤眼里一包眼泪滑下来,几乎跳着抱住了眼前的人:“姑姑,我想死你了。你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辛静芳早就两眼泪汪汪,但是柳笛说要给辛萤一个惊喜,所以她已经到了两个小时也不敢提前出来。她从来没出过国,去大城市还是辛萤赚钱以后带她去的。第一次到首都她都激动的不得了,更别说是到这么远的国外。但是柳笛说一切她都会安排好,让她不用担心出国有多麻烦。

今年辛萤没回家过年,她心里空落落的。

亲眼看到辛萤在这里住得这么好,她又高兴又激动,只能不断地擦着眼泪。

“好了,好了,这么高兴的时候你们俩都别哭了,”柳笛的眼圈都看红了,“萤萤,我们先吃饭。”

辛静芳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条裙子。这条裙子是辛萤工作第二年给她买回来的,柳笛说商场里要卖几千块,她平时干活实在舍不得穿。她把辛萤给她买的金镯子,金项链都戴上了,还特意去烫了一个时髦的卷发。

辛萤抱着她,头埋到她怀里撒娇:“姑姑,你是不是特别想我。”

“想啊,不过这才两个月没到呢,你走了以后我都数着日子过,”辛静芳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好好工作,别光想我。笛笛说你在这边还上学,一边工作一边上学累不累啊?明天姑姑做红烧鲫鱼给你吃,对了,新西兰这边是不是没有鲫鱼。”

“姑姑,我还养了马!它叫草莓,”辛萤猛地想起来什么,兴奋地补充道,“我下午带你去看,草莓长得可俊了。”

“哎呦,又养上马了,”辛静芳无奈地捏捏她的脸颊,“你从幼儿园就养蚕宝宝,养蝌蚪,后来养羊养猪养小狗,现在又会养马了。”

柳笛盛好米饭给她们:“萤萤还在前面种了不少花,什么都有。反正不管动物还是植物到她手里就活。”

三个人的嬉笑声通过正厅的窗传了出去。

刚落地就赶回别墅的人在门口停下脚步。别墅门口的花园里新栽了几种花,浇水用的小桶和铲子还放在原地。梁遇琮听着里头传来的欢声笑语,眉宇间因为连轴转而产生的疲倦似乎消散不少。

齐嘉在他身后小声提醒:“梁总,您的伤口还没完全恢复好,医生建议您在这段时间最好保证休息时间。您从昨天到现在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利于身体健康的恢复。”

梁遇琮看向自己的手机。

辛萤的「拍一拍」还留在原先的位置。

“梁总,”齐嘉继续道,“奥克兰的医生上一次交代您最好今天去复查。”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