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宁知澈了,虽然只是?衣袖,但也足以?让她?紧张到双手冰凉,声线却是?稳的:“阿兄,带我一同进宫,我有话同你说。”
宁知澈怔然看着她?那只手,点头道:“好。”
她?心知自己的勇气少得可怜,越是?犹豫拖延,自己便越不敢说出那句话,索性一到东宫便直接开口,让自己没?有回头路可走:“我倾慕阿兄。”
和她?预想中一样,宁知澈震惊得半晌都没?说出话来,两?只白皙的耳朵都红透了。
“阿兄方才许我三诺,我便想用其中一诺想问问阿兄,你是?否也对我有男女之情?”她?拿着玉令逼近,“我知自己不知羞,若阿兄对我无意?,我定不会纠缠,日后嫁去金陵”
宁知澈胸口剧烈起伏,像是?上回被?死死压抑下去的情绪终于在今日爆发,迅速捂住她?的嘴:“别再说这种话!”
绯色从宁知澈的耳朵蔓延至眼底,他?颤了颤眼睫,哑声道:“孤……也心悦你。”
如有一株玉兰树在心间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于瞬息之内绽出一朵朵纯白的花,花香盈满心房。
苏吟愣愣看着他?,等回过神,忍不住弯眸笑了起来。
宁知澈松开手,也抿了抿唇:“孤会求父皇赐婚。”
苏吟玉颊通红,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想到反正已舍了脸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想做的事通通做尽,大?步上前抱住宁知澈。
宁知澈的怀抱与?她?想象中一样温暖,但许是?宁知澈自幼习武,并?不似她?想象中清瘦。
宁知澈瞬间僵成了一座玉雕:“你我还未成婚,这样不合礼数。”
苏吟顿时羞赧至极,尴尬地点了点头,正要松开他?,却突然被?人扣住了手腕。
她?不由一怔:“阿兄?”
眼前的青年郎君眉眼隐忍,攥着她?细腕的那双手克制到青筋凸起,不知过了多久,蓦地闭了闭眼,将她?拽向自己。
她?跌入宁知澈的怀里,像是?跌入年幼时的美梦里。
日影下,她?守了十二年的竹马身姿如玉,自七岁分席后第一次跨越男女之防和兄妹之礼,伸臂紧紧拥着她?。
耳边传来宁知澈微哑好听的嗓音:“左右已经逾礼了,不如再抱一会儿?。”
时光仿佛慢了下来,又似过得飞快。
她?最后走出东宫时腿都是?麻的,刚回府没?多久,赐婚的圣旨便到了苏府,快得像是?怕她?反悔。
因太子尚未及冠,婚期便定在了三年后的三月初九。
王氏呆坐了大?半日才终于消化?了“养女要做太子妃”这个事实。
东宫地位稳固,谁人都知将来继承大?统的定是?太子。府里出了个储妃,起码能保住苏家几?十年的荣耀。
王氏长叹一声:“只是?我说句掉脑袋的话,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嫁进宫的女子大?多红颜薄命,过得稍好些的也就只有太后一个罢了。”
“大?夫人放心,殿下待我极好。”苏吟轻轻道,“他?那样的人,就算自己活不成,也不会叫我薄命。”
王氏不信男人,更不信皇家的男人,但终究不是?苏吟生母,闻言便没?再说什么,只是?道:“好在婚期定在三年后。虽说女子十五及笄便能成婚,但到底还小,太早成婚生育对身子不好。”
苏吟听出王氏话音里的关?怀,垂眸说了声多谢。
和宁知澈的婚事敲定得太快,苏吟费了整整三日才迟迟缓过神来。
陆皇后得到长子定亲的消息,立时回京找上苏府,神色复杂地瞧了她?好半晌,将一枚祖传玉镯套在她?手腕上:“多谢你一直陪着澈儿?,他?这些年开朗了许多。”
“您言重了。”苏吟笑了笑,“阿兄也一直陪着我,这些年我也开朗了许多。”
*
日子一天天过去,宁知澈在和她?定情前后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真要找出区别来,那就是?宁知澈越来越守礼了,生怕她?名声有损,生怕唐突她?半分。
期间圣上第二次派宁知澈军营历练,这次定的地方是?西疆。
陆皇后知道后深恐宁知澈去一趟西疆也会摔坏脑子,回京同皇帝大?闹了一场,让皇帝换个地方历练儿?子。
于是?皇帝将原定的西疆换成了南境。
苏吟忽然有种皇帝就是?想看陆皇后回来同他?吵架的错觉。
南境不比西疆近,宁知澈一年到头只在她?生辰时匆匆赶回来,不到半日又匆匆回去。
好不容易盼到婚期将近,宁知澈带着战功归京。她?高高兴兴进宫,带着满腔柔情抱了上去。
宁知澈在军中练得壮硕的身躯一僵,将她?从怀里拔了出来,仍是?那副正直端方的模样,仍是?那句话:“你我还未成婚,于礼不合。”
未婚夫太过矜持知礼,衬得苏吟像个不知羞的姑娘,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婚期越来越近,这两?个月苏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除却来往恭贺的亲戚同僚,礼部负责皇太子婚仪的大?人们每隔两?日便到府上来,宫里也时不时便有宫女内监带着贵人们的赏赐进府。
教习嬷嬷近半月都住在苏府,同苏吟说完宫里的规矩和大?婚的细节,又笑着说道:“依照宫规,大?婚前原要有个侍寝宫女教殿下男女之事,但殿下执意?不肯,奴婢便只好同太子妃说得再细一些了。”
嬷嬷一细说就是?小半天,听得苏吟悄悄红了脸,临走前又塞了对白玉做的小人儿?到她?手里,一男一女,一伏一躺,面?容身段都和真人无异,也不知有什么机关?,碰了下那个男玉人便开始捣捣捣。
苏吟这下连脖子都红透了。
她?实在想象不出宁知澈这个张口礼数闭口规矩的人脱光衣袍掐着她?腰捣捣捣的场景。
凭他?们二人平日的相处,恐怕洞房花烛夜宁知澈和她?一人睡床一人睡榻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找了这样一个克己复礼亦夫亦兄的郎君,柔情蜜意?你侬我侬是?不可能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也很不错。
苏吟如是?想着,红着脸用绸布将这羞人的东西裹了好几?层,塞进嫁妆箱子深处,再也不敢拿出来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