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孤得了一组银鎏金嵌的美器,欲赏给亲王,仆从摆设,自是不如贵女高雅,托她去亲王府上帮忙陈设一番,赏赐凭她索要。”

“属下这就去。”

0041 恢复记忆

安塔·王憋笑失败,忍不住戏谑地勾唇,心道:王啊,您这样丢糖刀子,可叫他们如何是好?

二狼的一番话,并未传到血池疗养的路西法耳中。

此时他正封闭五感,与催发的兽性做着最后的斗争。

硝酸银弹穿透他的肩甲,圣水封印了他的魔力,与他一同被拖行上船的,还有许许多多的狼人。

银鞭挥斥如雨,有些狼被银刀解剖,活生生地取出内脏,挖出眼珠。

有些狼被活生生剥掉狼皮,光秃秃地满身溃烂流血,仍瞪着狼瞳,死不瞑目。

人族善剥貂皮制衣,此刻他们狂欢着,扯下身上油光水亮的貂皮大袄,披上血淋淋的狼皮,狼头做帽子,拔下狼牙给自家夫人做项链。

因为他的王族血统,人类不停向他体内注射银流液,血管膨胀,心脏的蹦跳阵痛难捱。

他们用铁器割破他的皮肉,眼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再试铜刀子,割得他血肉模糊,不停注射银液,直到他完全丧失自愈能力,伤口大张着喷出血液,再也无法快速愈合……终于试验出克制狼人的金器。

人族羡慕狼族的神力,在船上用战俘换种。

腌臜的人类女子周身一股刺鼻的脂粉气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榨取狼族种子。

布景一转,变成了苍凉破败的人族城堡,是贵族的居所。

满城的老弱病残,狼族不屑对这些人动手,只把疲于抵抗的壮年男人逼到绝境。

反正都是群缩头乌龟,老婆孩子都不护着了,只顾着自己有命活,脸也不要,杀了又何妨?

可女人们为了救各自的丈夫父兄,主动献身,任狼族泄欲,又给狼族的军队挑水劈叉,洗衣做饭。

事成之后,男人们保全了性命,本是皆大欢喜之事。

可班师回城之际,他又路过那座人族城堡。

曾经与狼族姌合过的女人,一个个被剃光头发扒光衣服,跪在教堂前忏悔着认罪,还要接受人族男子的侮辱与视奸。

一切是如此这般讽刺。

布景又一转,他拎起个险些被马蹄踩死的小女孩,她的国家被邻国人族的战火炸的粉碎,伤亡惨重,几近倾覆,国王寻求狼族庇护,由他率兵维护。

时空折叠,下一秒,他看见这个弱国的女孩,对着更弱国家的红发女孩吐口水,扯着她的红发,骂她是魔鬼的信徒。

他看见人族上层的王公贵族纸醉金迷,借着宗教的名义大肆敛财,日霍斗金,淫荡无度。

他看见落魄的底层人类,农民、工匠、小商贩、仆佣……好似生来的贱骨头,黄土烈日中谋求一口吃食,却还要将那难以果腹的麦子分出大半上交国王,再由国王豢养的妃子们,成日嬉戏打闹,缂丝花伞遮阳,十指不沾阳春水,靠着吸血体面地闲在宫闱,末了还要嫌弃一句“难以下咽”,然后倒给脚边的白狗。

他看见兄弟间的猜忌,叔侄间的通奸,老板贪婪的剥削,小老婆们相互嫉妒使出歹毒计谋,宣扬禁欲的宗教关起大门,修女与主教白日宣淫,花样百出。

他还看见了太多太多……人族丑态百出,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山川变焦土,百年树木也难逃割锯的命运。

他们不尊重生灵,拿敬畏来当幌子。

他们为上不尊,为下愚忠,怯懦虚伪,贪婪自私。

这等劣质的东西,存留在世,只能是祸害。

恨意正浓烈时,一抹铃兰扫过他的鼻尖。

女孩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笑起来时,两弯眸子好似月牙。

“狼狼,别生气啦,那个母蟹它怀孕了,身体里好多小螃蟹呢,一下吃掉多残忍呀,回家给你烤兔子好不好……”

她揉揉他的耳朵,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不是不爱你了,谁叫你去吓唬猴子的。”

她怀里抱着一只小猴子,月份不大,刚刚他去捉弄猴群,猴子妈吓得没抱住孩子,这猴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腿上缠了绷带,一双大眼睛害怕又警惕地看着小姑娘。

而她用兔肠扎了个小孔,耐心地给它喂山羊的乳汁……

“去!”她踢了一脚他的屁股,白雪皑皑的凛冬,食物匮乏,雪窝里有一堆狐狸崽子,妈妈也不知道哪去了,饿得嗷嗷直叫。

她非要他去把家里的兔肉叼过去喂狐狸,那些狐狸崽子动辄把他当成亲妈,总要过来吸他的奶,麻死狼了。

而且这平日都是他的口粮,哼。

他叼着兔子去给别人喂崽子,不情不愿……

夏日的夜里,她点着烛火缝衣,招来扑火的小飞虫。

他一爪子勾下一只,正准备抬爪踩死,却被她戳了戳鼻子,握着爪子解救下那飞虫,温温和和地教育他,“小坏蛋,这是蚍蜉,蚍蜉朝生暮死,人家今晚就要嘎了,只活一天你还要来索命?松爪……”

她给小鸟头上放了一朵大红花,自此那小鸟每天过来领一朵花,后来甚至呼朋唤友,好多小鸟朝她领花。

她给他喂山葡萄,一颗接着一颗,秋末用草堆掩盖好植株根部,像给葡萄过冬的厚衣裳。

她手上沾了血,抱着他没出息地掉眼泪,就算那不是她的错,仍旧难受地哭了好久。

她给他拉了一首曲子,破碎的琉璃一般,华光熠熠,海面云蒸霞蔚,落日灿烈如芒,海风拂过她素净的裙裾,暮色将大船浸染得那般不真实。

路西法睁开眼,血池之中腥气浓厚,他抬手,鲜血汩汩滑落手臂。

他,都记起来了。

抬脚跨出血池,琥珀色的眼底一扫原先的澄澈慵懒,似有什么浓厚的东西,揉不散,化不开,染得那双眼更为坚毅沉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