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眼眶一红,几乎要抽泣起来,“王,这是奴该做的!”
伊比利斯将手上的玉球递给她,“当赏。”
舍普特弓腰行礼,心中无限虔诚,又听狼王道:“这玉球本是一对,可嬷嬷只领到一只作赏,可知是何原因?”
老嬷嬷怔然,垂眸思量片刻,“老奴终究没有解决了此事,害王分心!”
“既知那人族已非处女,只验性病即可,验她跟验小七,实则无异,倘若你当时提出查验小七,权衡之下,小七也会配合,想必此时已然无需在孤跟前诉苦,对么?”
舍普特心下羞愧,“奴惭愧,不能为王分忧。”
狼王淡然扯唇,“舍普特,孤知道另一只球也是你的,暂且放这保管。下去吧。”
“是,王。奴告退。”老嬷嬷退下,心中暖意融融,连带着对亲王的怨怼也弥散不少。
狼王处世有度,天生的上位者,总是莫名使人诚心信服,赤胆追随。
这般行事,既顾及到了亲王的情理颜面,予以宽厚优待,又没伤了执法者的心,且奖赏点拨一通,只会让执法更加公正严瑾,灵活高效,同时,又查验了那女人的身体情况,达到规避性病的最初目的。
不可谓不是一箭三雕。
海运漫长,都兰国运送过来的这批美人便错过了狼族春末最后的发情期。
母狼只在两季的发情期里分泌催情气味,使得公狼性欲频繁,暂且豢养着,过了春夏再用。
依循礼节,伊比利斯还是亲自去见了公爵的女儿。
他短短的狼生已经见过太多的人族美女,妖娆妩媚者有之,清纯圣洁者有之,看多了,便也不觉得美人有多惊艳,只疏离地朝她颔首,“薇薇安小姐。”
公爵之女,并非用殿下称呼,而是在名字前加Lady,未出阁时唤作小姐,出嫁则唤作夫人。
曾经,都兰一度大陆最为鼎盛的国家,即使是公爵的女儿,也配唤一声公主。
可自从新狼王继位,都兰国势衰微,经年之后,也终于愿意拉下颜面,将本国老牌贵族家的小姐送来王城,讨狼王的欢心。
薇薇安曾无数次幻想过狼王的样子,在她心里,狼王大抵是络腮胡子扎小辫,满身铠甲兽皮,笑起来像打雷一样的糙脸大汉,一念之,就觉得恶心可怖。
可眼前站着的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他身姿挺拔似松,气质傲雪凌霜,眸色清且浅,灿金的瞳色极为罕见,也愈显矜贵。
薇薇安不觉在心中暗叹,叹狼王的姿容清俊脱俗,仪态翩然,竟然一副斯文朗润的书卷气。
心中的不快消散了些,她屈膝,向狼王行了个淑女的礼节,“王。”
“嗯。”狼王淡淡的应了一声,“远航辛苦,且先在维尔宫住下吧,宫人会带你过去。”
薇薇安的美貌在都兰家喻户晓,甚至邻国的人民都听闻过她的芳名。
不少王公贵族为了一亲芳泽,不惜豪掷千金,托人送来各种珍奇异宝,若不是家父拦着,公爵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狼族远征都兰,难不成是因为狼王钦慕她的容颜,所以兵临城下?
美眸中染上华光,她莞尔一笑,“感念王圣恩,小女荣幸之至。”
年轻的狼王寡淡地扯唇,眼帘微垂,遮去了眸底的淡哂。
人啊,都是这种无脊椎动物。
伊比利斯不再停留,与她擦身而过时,美人如瀑的黑发微蜷着搭在白皙的颈肩,狼王的眸光一滞。
但也只是随意地一瞥,便抽回了视线。
破碎的梦境残片里,他捡起一个来。
初秋夜,月色寒凉似水,他在凉亭之中残忍地虐杀了个人族女孩,指尖流淌着温热的血,尖锐的指甲上还勾着少女血淋淋的头皮,染血的金发粘连在头皮上,簌簌掉落在地。
忽闻一声细微的水花波动。
琼玉莲池是他的内苑,内苑图个清净,虽然没有命令,但识相的狼人并不会在他的地盘出现,更何况,是发情期虐杀人族的时刻。
他随手丢掉那破破烂烂的头皮,女孩的尸身被他撕成断裂的尸块,腿也反方向地折了过去,黑石地砖上血液粘稠,那一双灿金的狼瞳却亮得发热。
伊比利斯寻着声音一步一步走过去,踩碎地上凌乱丢弃的内脏,他脚步沉稳,利爪上滴答着人血,连口中的涎水也跟着兴奋地分泌。
他嗅到熟悉的体味,清甜的味道,骤然想起那个少女来。
行至莲池,他终于看见水池中的人影,她阖眸仰靠着石台,整个身子泡在冰冷池水中,身旁浮着几朵琼玉似的无根莲,绸缎一样的长发萦绕水中,纯媚犹如曼妙的小雌蛇。
见是她,年轻的狼王明显一怔,旦见她脸颊荡漾着异样的潮红,秀眉微蹙,喘息地歪头靠向石台,一副欲火焚身的隐忍模样。
她对他也算有救命之恩,何况亲王此去是为他办事,狼王理应照拂他的女眷。
伊比利斯没多犹豫,单手提着她领口,径直把人从清莲琼池中拎了出来。
她身子软软的,脚下根本站不住,春水一般瘫在了他胸前,胸前两团柔软的清雪和着秋日微凉的池水,一同蹭在他手臂上。
狼王面无表情地松手,美人猝然摔在了地上。
她似乎唤了谁的名字,声音柔软,哭腔可怜,泪珠子吧嗒吧嗒滑下脸颊。
“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我……我好难受,难受……”
狼王看出她似乎中了药,脸颊坨红,俨然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出于长兄的责任,他不能让她出事,否则外出执行任务的公狼难免寒了心。
狼王缓缓摸出怀里的兵符,那是玄铁打造的半块狼纹,颠在手里,有几分分量。
“要孤帮你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