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1)

春喜冷冷撇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可不是,也没商量过,只能说二爷和二奶奶夫妻同心,想到一处去了。”

佩枝还想说什么,春喜直接略过她走向孟萝,一面行礼一面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大奶奶好久没去夏潇院坐坐了,我们奶奶前两日还念叨,只以为您手上事儿多,走不开,原来只隔着一堵墙,在这儿陪姨娘说话呢。可真叫人心寒,亏你往日姐姐长妹妹短的哄着我们奶奶,原来都是假的!”

孟萝笑着戳她脑门:“好你个小蹄子,被你们奶奶宠得无法无天了,竟然敢寻我的不是,仔细我撕了你的嘴,再用绣花针给缝上,看你还敢这么猖狂!”又道:“分明是你们奶奶和三奶奶走的近,疏远了我,怎么反倒成我的不是了?”

春喜喊冤:“岂有为了这个疏远那个的道理,一家子难道有仇不成,做什么厚此薄彼?依我看就是大奶奶讨夫人的好,只顾给姨娘道喜,路过夏潇院也不和我们奶奶打声招呼。”

“哟,反了你,”孟萝笑得嗓音也变尖了,一把攥住春喜的手:“走,跟我去见你们奶奶,今日我定要她好好管教管教你这烂嘴的小泼妇!”

说着一行人辞了月姨娘往夏潇院走,未絮正在房里教欢姐儿写字,忽闻外头脚步嘈杂,孟萝风风火火地进来,直喊:“可了不得了!你们家春喜想翻天不成?要不是你同我好,我只当是你特意指派她来拆我的台呢!”

未絮忙让丫鬟看茶,又招呼孟萝坐下:“怎么回事,她得罪你了?”

孟萝吩咐跟来的人各自忙活去,身旁只留下挽香伺候,润口茶,手指着春喜,道:“好个厉害的丫头,拐弯抹角的骂我见风使舵,偏偏一副笑脸,我还不能打她。”

未絮一听就明白过来,撇了春喜一眼,对孟萝说:“前两日她娘身上不好,回家服侍了几日,不知道那会儿你来过。”

春喜闻言立即跪下磕头:“是我错了,大奶奶可别生气。”

孟萝让她起来,笑说:“哪里就生气了,倒是怪羡慕你们奶奶,有你这个忠肝义胆的丫头,满心里想着她,还不怕得罪人。”

挽香听了嗔道:“这话可是在拐弯抹角骂我不尽心呢?”

众人都乐了,未絮拍拍春喜的手,孟萝抱起欢姐儿亲了亲,叹道:“我看月姨娘不是轻狂的人,你们不住在一处,隔着院子,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眼不见心也不烦。”

未絮没做声。

“说到底,在这府里,连我也要看夫人的脸色行事,更何况那起见风使舵的小人,一时巴结这个,一时巴结那个,墙头草,随风倒,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何须理会他们。左右二爷的心在你这里,谁也不敢给你气受。”孟萝轻哼:“哪像我,当着家,遭人嫌,在自己院里还得成日看着芙霜那个小贱人黏着大爷,装腔拿调,专和我作对,偏偏大爷惯着她,说不定将来我这大奶奶的位子也要让给她去。”

欢姐儿仰头说:“谁敢欺负婶婶,我替婶婶打他!”

孟萝欢喜极了,搓着欢姐儿的小脸:“我的好丫头,不枉婶婶疼你一场。”

未絮知道孟萝是故意说的自己可怜,也不戳破,只问:“霜姨娘竟有那能耐,连你也降不住?”

孟萝道:“她原是四姑娘的人,你不晓得,四姑娘从前在家就十分娇惯,虽是姨娘生的,但自幼在夫人身边养大,又是老幺,几位爷都肯宠她,我也不敢说什么。”

春喜动了动唇,似乎想要开口,但生生忍住了,未絮打量她的表情,道:“你没见过四姑娘,去年元宵她回来,你不在,家去了。”

孟萝道:“有机会见的,今年夫人五十大寿,要大办,四姑娘和姑爷都得回来住几日,到时你们就晓得她的厉害了。”

说了一会儿话,没过多久,孟萝离开,未絮告诉春喜:“以后不要顶撞大奶奶,虽是玩笑,也要知道分寸,她可不是好惹的,今日同我说笑,若明日二爷态度变了,她不一定还会这么客气。”

春喜闷声点头:“知道了。”

***

傍晚薛洵回来,不见未絮在家,问秋田,秋田说:“三奶奶养的白鹤死了一只,奶奶带欢姐儿过去瞧瞧。”

“何时去的?”

“午睡起来就去了。”

薛洵道:“让厨房传膳,你去接她们回来。”

“是。”

薛洵换了衣裳,不多时秋田和春喜带着欢姐儿回来:“二奶奶说今日留在秋汐院过夜,不回来了。”

薛洵抱起欢姐儿,见她身上沾了不少湿泥,脏兮兮的花猫一个,皱眉问:“你做什么去了,弄成这样。”

欢姐儿奶声奶气地说:“三婶婶的仙鹤死了,我们在花园里挖坑,把它埋起来。”

“你们自己埋的?”

“嗯。”

薛洵又问:“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

薛洵吩咐奶妈子:“带她去洗干净。”

这时外头有丫鬟来报:“月姨娘请二爷过去用膳。”

他“嗯”了一声,吩咐秋田:“让厨房不用准备了,我去偏院吃。”

“是。”

薛洵在月桃房里用过晚膳,天色尚早,他想了想,独自往秋汐院方向走。

到了地方,也不进去,径直走到后花园,隔着小池塘,花树重重,隐约看见两个人沿着池边散步,那落单的白鹤仰着脖子哀鸣不绝,十分凄婉。

轻蘅的声音传来:“白鹤忠贞,伴侣死后或断食自绝,或孑然独活,倒比这世上的俗人更加有情有义。”

薛洵闻言不由得眉头一蹙,又听见未絮的声音:“上次你和我说,世间女子并不像书中那般痴情,只是固步自封,被妇德所累。后来我想了想,觉得不对,照你的说法,这世间竟没有一丝真心可言了?”

轻蘅笑她:“怎么没有,我眼前不正有一个吗。”

未絮啐她一口:“人家认真和你说……男女之间的感情就像酿酒的过程,每一段时间都有不同的美味,即便过了几十年,也应该越品越让人沉醉,你说的那些经不起打磨的男女,大约也并不明白这里头的美妙。”

轻蘅摇头:“越是明白,越难快活,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你一人沉醉又有何用,洵二爷如今不止你一个女人,他跟月姨娘已经有了孩子,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你那点儿真心经得住多少打磨?何不早早断了念想,自己也好过的自在些。”

薛洵转身走了,一路走进秋汐院,见薛涟正抱着半岁大的蔓蔓玩儿,冷哼一声:“你有时间陪女儿,不如管教管教轻蘅,我原以为她改了性子,不像从前那样偏激,没想到还是那副德行!”

“嗯?”薛涟不明所以:“轻蘅怎么了?二哥做什么生气?”

薛洵嗤笑:“她自己离经叛道也就罢了,偏又跑去怂恿旁人和她一起离经叛道,简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