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长恨歌 余惊秋月牙儿 2697 字 7个月前

余惊秋历经了生死,陡然见到宗门的人,只觉得肩上千斤重担卸了下来,放下心防,没意识到李长弘的语气有多么不善,也未立即反应过来,为何远在虎鸣山的李长弘会出现在这里。

“你还想往哪走!”

余惊秋道:“师叔,你来得正好,我与师弟前去天星宫中找聂城主求药,聂城主不但不出手相助,反倒围杀我与师弟,师弟他为了救我,他……”

受云瑶之托随行的吴青天那两名弟子听见,忙拥上前来,扶住郎烨身躯,触手冰凉,不由凄惶的“啊呀”一声,悲声叫道:“郎烨师兄死了。”

李长弘一听,双目一眯,忽又狠狠一睁,眼睛里散发寒光,瞪着余惊秋,“余惊秋,你可知罪。”

一句话堵住了余惊秋的千言万语,她心头一空,忽然相似被人抽走了精气神,摇一摇头,问道:“弟子何罪之有?”

李长弘道:“你无需遮掩,宗内已经收到你和外面勾结的证据,师尊亡故,你心中却只有满腹算计,为了宗主之位,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不惜与外人勾结,要让楼长老,永远醒不过来,其心可诛!如今你没求到药,还编出聂城主追杀你这等谎言,便证实了你的罪名!”

余惊秋不可思议,这雪域纯白的雪,原也可以是黑色的,“弟子与什么人勾结?这从何说起?弟子从来不愿继任宗主之位,师父知晓,吴长老知晓,弟子之心,青天可鉴,至于身份,弟子有什么身份可以隐瞒。”

李长老冷喝一声,“无可隐瞒么,阳神的大名可是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呢!”

余惊秋骤然问听母亲名字,浑身一震,难以反驳。

李长老又问:“你说你未与外人勾结,澄心水榭里圈养的那些信鸽又从何处而来,韩凌可是截获了一只飞到向日峰上的信鸽,字里行间,分明就是在与你联系!”

余惊秋心道:信鸽?难道是她阿姐见她爽约,所以来联系她么。

事关这从未谋面,未知身份的阿姐,待要解释,又怎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无话可说么。”李长老不冷不热地笑过两声后,从怀中抓握了一物,递到余惊秋身前,“你瞧瞧这是什么。”

余惊秋定睛一看,李长老手掌中躺着一粒珠子,鸽子蛋大小,通体晶莹,珠子中有碧蓝色可流动的液体,却就是俞秀所描述的滴翠珠的模样。

一见到它,余惊秋一阵眩晕,心中已有了些微妙的预感。

李长老说道:“我手中这颗滴翠珠,是聂城主双手奉上,我们一行人也是聂城主亲自接待,别说杀人,便是一个脸色也不曾给过,这好几双眼睛都瞧见了,你如今还说聂城主不但不给你滴翠珠,反而要杀你和郎烨?”

“弟子并未撒谎。”余惊秋无力地说道。

“那我手上这又是什么!宗门知道你与外人勾结,揭穿了你谋害楼长老之心,见你逾期未回,才派了我们押你回宗审问,一路寻你们到了天星宫,得聂城主接待,才知你们根本未去天星宫。”

李长老目光左右一瞥,“我问你,与你同行的那两位弟子去了何处?”

余惊秋的心越发往下沉,“我们来时路过知行村,知行门中众人设伏,要除了我们,两位师兄不敌,死在他们兵刃下,我和郎烨侥幸逃出,却还被他们一路追杀,也是因此才耽误了时间。”

无缘无故,为何要埋伏追杀你们,死人不会说话,只剩你一个活人,空口白牙。”

余惊秋实在无可奈何,说道:“与弟子们同行的有一人,名叫聂?岚,是聂城主之女,知行村的追杀是她解的围,师叔可向她求证,聂城主围杀我和郎烨,她也亲眼见过,若她心中正直,或许也能指证她父亲,一解师叔心中怀疑。”

李长老仰天轻蔑地笑起来,许久,睨着她,“聂?岚半月前离家出走,偷偷地跑出去闯荡江湖,至今未归,雪域中人尽皆知。山君啊山君,长老们都道你纯良仁厚,果真是人心隔肚皮,看不透你这狡狯。”

“你还有何话可说。”

哑子谩尝黄蘖味,难将苦口对人言。

余惊秋一颗心坠落谷底,忽地体会到楼镜蒙冤时的心情,只是她不似楼镜刚烈,不会愤起反击,而是低垂了头。

吴青天那两名弟子正围在马匹前,将郎烨的尸首小心翼翼的抱了下来,放在地上躺平,他俩与郎烨关系十分要好,如今见他亡故,心中哀伤,只注意到眼前尸身。

也就是这时,平地里响起一阵暴喝,“孽徒,你敢对我下黑手!”

骤然响起刀剑相交之声,两名弟子一回头,只见李长弘和余惊秋两人动起了手来,剑光霍霍,逼得人后退。

李长弘习武多年,余惊秋虽说天赋绝佳,却也抵不过李长弘那份功力,兼之腿上有伤,一路纷争不断,身心俱疲,是以节节败退,被逼至林中。

吴青天那两名弟子顾不得许多,忙追上前去,只见那两人斗到一处斜坡前。

李长弘剑风飒飒,一招前去,直取余惊秋要害。余惊秋气力不济,不能完全拦住,只将剑势架偏,那一剑便从肩头划了过去。

吴青天这两名弟子叫道:“李师叔,手下留情!”

李长弘浑似没听见,一掌拍向余惊秋。余惊秋虽卸了一部分力,仍旧被打得直飞下斜坡。李长弘道:“这等孽障,留你不得!”

李长弘再要上前时,吴青天那两名弟子拔剑上前,一左一右,吃下李长弘招式,劝道:“李师叔,师姐是否有罪,留待回宗门,再做定论。”

李长弘长剑一挽,将两人剑锋荡开,“是否有罪,还不明白?你们随我一路来,聂城主如何招待你我,你们也瞧见了,聂姑娘离家出走的事,你们也知道的,她若清白,怎么解释不清信鸽一事,怎么满口谎言。”

“就是有罪,也该按宗门规矩,请我师父处置。”

“将在外,还军令有所不受。我原也想带她回去,可这孽障,居然见事情败露,想杀我,你们看看。”李长弘将腰侧露出,那里已有一条血痕,“我看郎烨和另外两名弟子的死,也与她脱不了干系,怎么三人死得死,只她一人完好……”

李长弘被两人挡住,视线有碍,等推开两人往斜坡下一瞧,神色顿时难掩惊惶,叫道:“唉呀,叫这混账东西逃了!”

李长弘这时顾不得的两人,连忙招呼来自己的弟子,厉声道:“追拿余惊秋,生死不论!”

却说余惊秋,一滚落斜坡下,便强撑起身子,往林深处遁去。

她原是愿随李长弘回去,接受审查。

可话未出口,李长弘一把拔出剑来,将自己腰侧割伤。她有一瞬的茫然,直到她瞧见李长弘那双鹰一样的眼睛里,饱含杀意,精光湛湛,尖儿一样,直刺她的心头。

那冷剑转了向,朝她招呼来,招招取命。

她不知道李长弘在宗门变故伊始,自他们被天星宫围杀这一切中,扮演了怎样的身份,但有一点已然能确认,李长弘想要她性命。

林中枯枝腐烂,泥土潮湿,绿叶新生的气息混杂着,一阵阵迎面刮来。

楼镜说过的话在她脑海里响起来:你不会怀疑他们,甚至想都不会往他们身上想,你本就是这个性子,只觉得亲友师长都是好人。你信我又有什么用,你自己还是一只羽毛没长齐的雏鸟,风雨之中,你连你自己都护不住,怎么帮我。

余惊秋强撑着逃了一段路,腿上伤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直钻心脏,她疼岔了气,一个踉跄,往前扑倒在灌木丛上,整个人却不受控制般的往前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