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镜回防不及,吐血当场,跪倒在地,眼前发黑,无再战之力。
那鲜血从她嘴角直淌下来,黄泥遮住了她惨白脸色。
曹老二叫了一声,“带走。”
一左一右来了两个曹柳山庄的侍从,将她绑缚起来。
曹老二向蛇姬说道:“管她一样不一样,捉不住沈仲吟,捉住了楼镜,也算不白来一趟。”
曹老二留了人在客栈,继续查探沈仲吟踪迹,押了楼镜,连同蛇姬一道回曹柳山庄了。
一进这曹柳山庄的大门,楼镜便被径直押到了曹泊跟前。
楼镜不是第一次见曹泊,但这次见他,却觉得他面貌同以往有变,一双肿眼泡里,露出一条幽然阴骘的光来,伫立身前,静如渊岳。
他睨了跪在地上的楼镜良久,似笑非笑,眼尾的皮肤皱起,“想当初,楼玄之拒不承认你杀害我儿,不惜和我曹柳山庄断绝往来,不惜以他项上人头担保。”
曹泊仰天冷笑,“不曾想自食了恶果,给自己女儿和外人联手谋害了,养蛇的终究给蛇咬了,如今又叫你落在我手里。”
楼镜说道:“曹如旭,不是我杀的。”
曹泊说道:“罪犯落狱,哪个不是高喊‘大人,冤枉’,自然,不是你楼镜一人所做,想必沈仲吟出手更多。”
楼镜听他语气,显然认定了她,她自知自己落在曹家手里,没个好下场,她不怕死,只是才逃出干元宗,还什么也未弄明白,就这么死了,实在不甘心,可要她屈膝求饶,她宁可死了,“你要杀便杀,只可笑你糊涂,到头来都被蒙在鼓里,连害你儿子的真凶也没弄明白!”
横里突来一人,扬手便是一巴掌。打得楼镜耳内翁鸣,脸颊登时肿了起来。她舌尖舔舐后槽牙,抬起头来,目光似鹰似狼,杀气冷厉。
只见打他那人,有些面熟。
想了片刻,原来是在忠武堂大婚宴席里见过,曹家送亲的人里,他在尾末,似乎身份低微,无人看重,不起眼。
楼镜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他与曹如旭有两分相似,这人更多的是弱质书生气,但打起人耳光来,下手倒极狠。
他指着楼镜说道:“混帐东西,背叛宗门,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过是江湖中人人喊打的一条丧家犬,你也配这么跟我爹说话。”
原来这人也是曹泊的儿子。
曹泊瞥了这人一眼,这人才退到一边,“阿爹恕罪,这女人出言辱及阿爹,孩儿实在听不得。”
曹泊摆袖,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离开,声音幽幽传来,“不管是不是你杀的人,你跟我儿过不去,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曹泊在屏风旁停住,回头乜了楼镜一眼,那目光,是一个中年丧子之人的偏执狠毒,“硬骨头,不怕死,磨一磨,也就软了。蛇姬,人交给你了,好好伺候。”
随在曹泊身后的人低声道:“庄主,干元宗那边……”
曹泊冷笑,“我帮他收拾了叛徒,他能说什么。”
27、龙窟
曹泊离去后, 蛇姬招了招手,来了两名手下,手持着黑布, 将楼镜眼睛蒙了, 一左一右押着她往外走。
楼镜为人鱼肉, 也只得受人摆布。
虽眼睛看不见路径, 但在脑海里描绘了,算算距离, 都快出山庄了。
怎么,这曹泊是打算将她推下悬崖摔死?可听他先前的话,似乎又不会这么简单。
脚下的路崎岖起来,在往上走。
身后又有一道脚步声靠近, 有一人赶了过来。果然, 楼镜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叫道:“蛇姬姑娘。”
原来是方才在堂上打了她一巴掌的曹泊那儿子。
蛇姬回头瞧了一眼, 笑道:“哟, 柳少爷,瞧热闹来了?”
楼镜心想, 这曹泊的儿子,怎么姓柳呢?
柳卿云赶上前来,瞥了眼楼镜,问蛇姬,“这女人, 你打算怎么处置。”
蛇姬依旧爬那山路,不紧不慢,“庄主交给我,自然是想我把她丢进龙窟里,慢慢折磨至死。”
柳卿云一双眸子似冰刀, 低声道:“依我看,这女人逃得出干元宗黑牢,未必就逃不出龙窟,未免夜长梦多,不如直接杀了她,再将她尸首丢进龙窟里去。”
蛇姬懒懒地回眸,“这是庄主的意思?”
柳卿云一怔,目光微垂,避开了蛇姬的注视,“我是担心这女人狡猾。”
蛇姬道:“柳少爷好像巴不得这小姑娘赶紧死。”
柳卿云愤然道:“她杀了如旭,我恨不得立刻一刀结果了她。”
蛇姬似笑非笑,意味深长,“柳少爷倒是和我们那薄命的公子哥兄弟情深呐,只是没有庄主命令,我不好擅自行事,只得辜负柳少爷为兄弟的一片心意了。”
柳卿云脸色微僵,勉强笑道:“无妨。让她痛快死了,确实也太便宜她了。”
说话之间,一行人过了一处吊桥。
楼镜感觉到脚下左右摇晃,两旁山风吹拂,便知道在过桥。过了桥后,不多时,队伍停了下来。
蒙着她双眼的黑布也终于被摘了下来,光亮射入眼中,她闭了闭眼,只见身处的山峰如刀劈斧凿,直上直下,屏风也似,插/入云霄。
山峰顶上平坦,建有一座大殿,朴素无华,也不见那匾额上写着‘龙窟’两字。
楼镜被人押入殿内,殿内空荡,只中央有一方桌子,桌上一盏油灯,两个身材魁梧的人坐在那里歇息,一见他们过来,连忙站起,迎上前来。
蛇姬说道:“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