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长恨歌 余惊秋月牙儿 2124 字 7个月前

“都出去,都出去,莫在这围着。”俞秀兼修医道,一直管理虎鸣山上的药材铺,搀扶着楼玄之到内间榻上躺下后,忙将赶众人出去了。

主峰书房这里乱成了一团,惊吓了众人,那后山向日峰翠鸟亭里,山色幽静,灵鸟啾啾,却是一派令人心神的美景。

韩凌手上握着一幅画卷,局促得坐立不安。余惊秋捏着一把小米,喂着栖息亭上的翠鸟。

一只翠鸟亲近地停在余惊秋指上,她侧身而立,容颜与灵山同秀,日光透过薄雾变得朦胧,如光纱一般笼在她身上,发带绕青丝直至腰际,飘飘然似仙,遗世独立。

韩凌望着她,眼神发直。直到余惊秋喂完了鸟儿,回身道:“韩师弟,今日之约是下山时就说好的。”

韩凌晃过神来,“是,是说好的。”

“我看你那时候郑重其事,是有要事相商,你不必顾虑,大家是同门,有何难处,大可直言,若我能帮得上忙的,定然不会推辞。”

“我……”韩凌红了脸,余惊秋这样正经,他反倒更羞于开口了。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事,他这个男人都不主动,难不成还指望女儿家开口么,余惊秋是个什么心思都还不一定呢。

韩凌深吸了一口气,重振了精神,就要说出来,“师姐,我……”

“师姐”从山道上飞跃来一人,人还未到,拉长了的呼唤声便传了过来。

余惊秋站起身走了过去,只见云瑶飞奔过来,在她身前站定时,气喘吁吁,“师姐,师父把二师兄和阿镜叫走了。”

余惊秋道:“应当是问曹如旭一事。”

云瑶说道:“我听来唤人的师兄说,师父脸色极差,只怕生了好大的气,你说他要是信了曹庄主的话,以为曹如旭真是阿镜杀的,师父会不会……”

余惊秋劝慰道:“师父不是偏听偏信的人,否则曹庄主也不会那么快就离开了,你不要担心,我先过去看看。”

余惊秋向亭中的韩凌辞别,“韩师弟,事出突然,我得去师尊书房一趟。”

“师姐,可我,我还有话未说。”

“留待事后罢。”

说着便去往楼玄之书房了,韩凌望着她离开的身影,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只有一声叹气。:,,.

12、旧事

余惊秋来到书房,见到楼镜朝著书房跪在庭院中央,郎烨和楼彦都在外站着,问过郎烨,这才知道了楼玄之吐血一事。

许久,俞秀出来了,众人围上前去,俞秀安抚道:“只是急火攻心,没有大碍,都回去罢,宗主需要静养。”

余惊秋虽想留下侍疾,但楼玄之除了俞秀外,谁也不见,众人只得离开,只有楼镜还跪在那,俞秀上前劝道,“回罢。”

楼镜轻声道:“我想见见我爹。”

俞秀叹了一声,又进了书房内,半晌出来,说道:“他不想见你。”

楼镜不吭声了,却仍是跪着,众人劝她不过,无可奈何,只得由她去了。

不多时,天色便暗了下来,夜风正紧,俞秀给楼玄之把了脉出来,见这庭院当中有个人影,楼镜还跪在那里。俞秀上前,要扯她起来,“你是跟你爹过不去,还是跟你自己过不去啊。”

楼镜抬头望他。俞秀说道:“他此刻正心烦,等他气消了,自然就见你了,听话,回吧,啊。”

楼镜又垂下头去,低声道:“我不该跟他顶嘴。”

俞秀道:“现在知道错了?”

“我不明白。”

楼镜空望着青石板,夜气浸润,地上已经有些潮湿,“我……”

我想他疼我。

但是她这个年纪,羞于将想要被疼爱宣之于口,或许是因为从未得到过明目张胆的偏爱,让她没有底气将这话说出口,楼玄之从小管她很严很严。

俞秀在旁站了一会儿,楼镜还是跪着,他回书房里去了,没再出来。

一夜过去,天濛濛亮的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余惊秋听得雨声便醒了,撑了伞来到书房外面,果然见到楼镜还跪在庭院中央。

山中一下雨后,景物似被洗过一般,分外明亮,那跪立的瘦削人影也格外显眼。余惊秋走到她身旁,细雨打在油纸伞上,滴滴答答,“镜儿,回去吧。”

这时书房门开了,俞秀走了过来,楼镜抬起头来,目光期许,俞秀却对余惊秋说:“你来的正好,你师父要见你。”说完之后,俞秀便离开了。

楼镜身上被雨淋透了,雨珠坠在发梢,将落未落,面

容如玉一样白,那眼睛红得也就更鲜明,喃喃道:“你什么都有……”

余惊秋站在她身前,雨伞向她微倾,遮住斜飘的雨,“镜儿?”

楼镜仰望着她,“没人轻蔑你,你天赋异禀,你得他欢心,就连小字,他也只给你取。因为你什么都有,所以你不用争。”

楼镜站起身来,因为跪得太久,往前踉跄了一步,余惊秋揽住她的胳膊,将人扶稳,楼镜却推开了她,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了。

楼玄之在教导她两人上,态度相反,管得楼镜严,管得余惊秋却松泛些,待余惊秋从不曾疾言厉色,这多半和两人性格有关。

但最初时,不是这样。

楼镜在娘亲身边很乖,等到后来入宗,不见了娘亲,周边全是陌生的人,很哭闹了一段日子,闹着要下山去,要离山出走,众人哄不下来,直等到楼玄之发火,这才将人唬住了,这一唬,父女俩的关系就僵住了。

楼镜就像头狼崽子,成不了温驯听话的家犬,你打她一棒子,她就要咬你一口,楼玄之训她,她就要顶撞,她顶撞,楼玄之便愈发觉得管她要严,一来二去,形势就极难扭转了。

其实,楼镜是想要楼玄之温和些,像待余惊秋那样,或许是她缺少娘亲那样温柔似水的呵护,所以才会如此渴望,她甚至极度缺乏楼玄之的夸赞,而不是贬责,只是这些她都说不出口……

余惊秋进了书房,站在隔帘外。楼玄之说道:“是山君么,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