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关尘点点头，却在她转身时，注意到她袖口沾了一点暗红色的痕迹，他忽然想起方才那个丫鬟满脸是血的样子，心里莫名升起一抹去不掉的疑虑。

第十一章

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膳厅，穆关尘坐在母亲身旁用膳，却见母亲迟迟未动筷，只是沉着脸盯着他。

“母亲怎么不用膳？可是饭菜不合胃口？”穆关尘放下筷子问道。

穆老夫人冷哼一声，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我哪敢有什么胃口？如今连我房里的炭火都要克扣，这日子还怎么过？”

“克扣炭火？”穆关尘眉头一皱，“怎么会？儿子明明吩咐过……”

“你吩咐有什么用？”穆老夫人打断他的话，眼中满是失望，“自从月卿走后，这府里就乱成一团，那个宋氏，先是打杀了几个丫鬟，现在连下人的月钱都要克扣，如今竟敢动到我头上来了！”

“我之前便说过，你如何玩女人我都不管，实在不行多娶几个妾室回来，但是主母的位置只能秋月卿来做！她毕竟自幼学习这些，让她在后宅做个公路也是不错的，但你实在是……”

穆关尘脸色微变：“母亲说的可是真的？羽安她竟……”

“我还能骗你不成？”穆老夫人气得直拍桌子，“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满府的下人哪个不是战战兢兢？月卿在时，何曾出过这种事？”

穆关尘心头一紧。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见到的那个满脸是血的丫鬟，还有空荡荡的庭院。

“母亲息怒。”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月卿不过是闹脾气，过些日子就会回来，至于羽安，她毕竟没掌过家，所以可能多有疏忽。”

“我这就去找羽安问清楚。”

他强忍心中的怒火，转身大步离开膳厅。

穿过回廊时，穆关尘的脚步越来越慢。

他忽然想起秋月卿管家时的情形府中上下井井有条，下人们各司其职，连母亲院里的花都是每日新换的。

而现在……

他看着廊下积灰的花瓶，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宋羽安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嬉笑声。穆关尘推门而入，只见她正倚在软榻上，几个丫鬟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为她捶腿。

“关尘？”宋羽安惊喜地坐起身，却在看清他阴沉的脸色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为什么克扣母亲的炭火？”穆关尘开门见山地质问。

宋羽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委屈地红了眼眶：“关尘你这是怎么了？一进来就凶人家……”

“回答我！”穆关尘难得对她提高了声音。

宋羽安被吓得一哆嗦，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我、我只是觉得老夫人房里炭火用得太费了……想着节省些开支……”

“节省？”穆关尘冷笑一声，“那为何我听说你前日刚添置了一对翡翠镯子？”

宋羽安脸色一白，随即扑到他脚边，仰起泪眼婆娑的脸：“将军是嫌弃我了吗？我知道我出身低微，比不得夫人自幼学习掌家……”

“可我一直在努力学啊！这些日子府里事务繁杂，我、我也是第一次……”

穆关尘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的怒气不知为何消了一半。

他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母亲年事已高，受不得寒。”

“我知道了……”宋羽安靠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这就让人给老夫人送最好的银丝炭去。”

穆关尘点点头，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些被打杀的丫鬟是怎么回事？”

宋羽安身子一僵，随即哭得更凶了：“她们都欺负我……说我出身不好，不配管着她们……我本不想让你忧心才没同你说这些，我近些日子在府上的日子其实格外艰难……”

穆关尘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好了，别哭了，以后处置下人前先问过我，知道吗？”

“嗯……”宋羽安破涕为笑，凑上来亲了亲他的下巴，“将军最疼我了。”

第十二章

走在回书房的路上，他路过秋月卿从前最爱的小花园。

如今这里杂草丛生，几株她精心培育的花早已枯萎，穆关尘站在枯枝前，忽然想起去年春天，秋月卿笑着向他介绍这些花的样子。

“将军？”管家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兵部送来紧急公文。”

穆关尘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朝堂上秋将军处处与他作对，让他疲于应付，他忽然很想见秋月卿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备马。”他忽然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管家欲言又止：“将军是要去……”

“秋府。”穆关尘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去接夫人回家，她一定，一定会原谅我的。”

就像那年，她终究还是打开了大门，扑进了他的怀抱。

穆关尘跪在秋府门前，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的决心。

晨露浸湿了他的衣袍，膝盖下的青石板硌得生疼，可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下一刻，秋月卿就会推门而出，像从前那样，对他心软。

可这一次，门始终未开。

街上渐渐围满了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这不是穆将军吗？怎么跪在这儿？”

“听说是求秋小姐原谅呢！秋小姐善妒，不许他纳妾，一气之下跑回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