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黎锦宏“嗯”了一声,道:“顾大人还有杜婉儿现下在何处?”

“顾大人带着那个穿紫衣的姑娘躲入一处叫‘方氏船厂’的地方,杜姑娘跟着白公子去了‘寒山居’,那里是白公子作画的地方。”

黎锦宏靠了一下方槿,“你表哥还不算笨。”又坏笑着摸了摸下巴,对金旺道:“你去找两个人,扮成杀手的样子,去追杀一下顾大人,不过注意别真的伤了他们,尤其是那位姑娘。”

金旺应了声“是”,就要退下,不料却被方槿拦下,只听方槿道:“你们做戏的时候悠着些,别影响了船厂的运作,那是我的产业。”

金旺心下微讶,方氏船厂去年冬天开业,不过短短三月,就已初具规模,其资金之雄厚,背景之深厚,曾令扬州商界议论纷纷。金旺也查过船厂的背景,结果只查到扬州知府、陈王等人都在其中有股份,没想到竟然是安乐侯府的产业。

金旺出去之后,黎锦宏问方槿道:“你是打算单单造船还是准备参与海运?”

方槿笑的得意,“自然是两方面都要插手,眼看着倭寇靖平,海盗伏法,朝廷必然会开海禁。到时候想参与海运的人多如牛毛,我造的船不愁没有销路。而且船的样式是我二表哥亲自设计的,比起其他船厂的船不知要优越多少,目前光订单就已经排到明年了。而海运的暴利想来你也知道,我有船有人,不去插一手都对不起手上的银子。”

黎锦宏看着方槿神采飞扬的样子,觉得真是越看越美,抬手抱住方槿,想起扬州这边给他的资料,问道:“我听说船厂有陈王的股份,你是怎么和他搭上线的?”

“看着你和我舅舅,还有伤兵的面子呗。”方槿解释道:“陈王的海战打了三年,期间死伤无数。我拜托舅舅与陈王搭线,说我愿意给那些伤兵提供医治,条件是海战结束后,我的商号能优先招收退役的水兵。陈王刚开始是不答应的,后来还是报出你的名号,他才应下来。秋水有不少师兄弟是做过军医的,医术自然比本地的大夫强得多,后来陈王见我们确实有诚意且本事不错,这才同意一起做生意。”

黎锦宏撇撇嘴,他与陈王是总角之交,没想到此人与自己媳妇做生意,竟然不告诉他一声,下次见面定然要揍他一顿。又想到方槿如此辛苦地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自己家么(大雾),黎锦宏心中既是甜蜜又是舍不得。抬头看看天色,外面烈日当空,黎锦宏有些心猿意马,只恨现下怎的不是晚上。

正打算吃点豆腐,却听见外面金旺的声音道:“主子,杜姑娘带着二小姐回来了。”

方槿心下有些八卦,挣脱开黎锦宏的怀抱,道:“我去瞧瞧她们。”恨的黎锦宏使劲捶床。

等见了杜婉儿,方槿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黎沁也没牵着她的手,小脸上怒气冲冲。杜婉儿见方槿来了,屈膝行了一礼,声音微弱道:“夫人,我身子不大爽利,麻烦你照顾一下沁儿吧。”不待方槿答应,自己就匆匆跑了。

方槿把黎沁叫过来,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黎沁委屈道:“那个白叔叔把坏人赶跑后,就带着我们到了一处特别漂亮的院子。他把娘单独叫走说话,我见他还哭了,娘也跟着哭。后来我隐约听到一句什么‘有缘无分,再不相见’,说完娘拉着我就走。我路上问她,是不是因为她,让你和爹吵架了,她还不理我。”说着说着,脸上就滚下泪珠儿来。

方槿只好先安慰黎沁,把刚刚说的话又与她重复一遍,黎沁这才不哭了。方槿心里叹口气,对于杜婉儿,她的感受可真是矛盾的厉害了。

在小院内待了一个下午,等到夕阳西斜之时,黎锦宏才带着一家子去船厂接顾行健和刘音。到了船厂之后,就见两人在一艘还未完工的画舫上相谈甚欢,根本不觉时间流逝。

黎锦宏坏笑着打量衣衫破烂、脸上尽是脏污还侃侃而谈的顾行健,上前勾起他的脖子就把他带到一旁。刘音看见方槿来了,连忙站了起来,捏着衣角,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黎锦宏对顾行健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呀。”

顾行健一巴掌拍开黎锦宏的手,整理整理破烂的衣衫,昂首挺胸,一副斯文人做派,摸摸鼻子,问道:“那位殷姑娘可是嫂子的亲戚?”

黎锦宏伸出一只手来,“把那幅《兰亭序》的摹本给我,我帮你促成这门婚事。”

“那是老子的传家宝!”顾行健气的直跳脚。

黎锦宏悠然道:“那姑娘下半年及笄,她父母正在给她相看人家。”

顾行健咬牙切齿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更一章,这两天被大姨妈折磨的生不如死,四十五章写了一半实在没力气了,明天一起补上。

☆、第 45 章

因为皇帝要在扬州城内停留,故而扬州设有行宫,而方槿一家就被安排在离行宫不远的一处精致的宅院之内。方槿本想趁这几天安排一下船厂的生意,或是带着几个孩子到瘦西湖上游玩一番,却被黎锦宏通通否决了,他只留下一句“这几天别出门”,便匆匆离去。

果然,从第二日起,扬州城就全城戒严,据采买的下人回来说,外面到处都有兵丁,四处抓人,街上商户紧闭大门,偶尔可闻打斗之声。于是,方槿只好严令下人关门闭户,无事不得外出,面上若无其事镇定指挥,心里却十分担心黎锦宏。

而此时的黎锦宏正躺在躺椅之上,身边放着瓜果香茗,听着远处传来的丝竹之声,手扣躺椅边缘,轻轻打着拍子,兴致来时,还会跟着唱上几句,把个富贵闲人的模样展现了十成十。不远处永崇帝凭栏远望,只见湖面上波光粼粼,不时有锦鲤跃出,带□□点晶莹的水花。永崇帝头上,“快意亭”三字笔走龙蛇,凉亭上垂下来的帷幔随风飘动,恰似身姿曼妙的舞女翩翩起舞。

黎锦宏姿态优雅地细细品茶,称赞道:“这上贡的龙井果然不一般,清香馥郁,鲜醇爽口,若是能有杭州虎跑泉的水,想来那滋味定然能让人如临仙境。皇上,您不试试?”

永崇帝回头瞥了一眼黎锦宏,道:“你倒是好心情,这养气功夫比朕还要好上几分了。”回身走到另一边的躺椅上,即使端坐品茶,眉间依然紧蹙。

“臣不过是效法范文正公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罢了。其实说到底,臣在江南布置五年有余,此次又劳烦皇上亲自出马,若是不能将郑王残余一网打尽,那臣还不如回家抱媳妇生孩子去呢。”

永崇帝禁不住笑出声来,“朕倒是盼着全天下的官员都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可惜啊,朕自登基以来,一直重抓盐课,可惜官员们人心不足,还是被人钻了空子,让本属于国家税收的盐课,反倒养了一群逆贼。哼,这些人竟然还做起海盗,勾结倭寇,劫掠百姓,妄图颠覆朕的江山,真真是痴人说梦!”

黎锦宏道:“您放心吧,我这边审出来的关于海盗的消息,都已命人快马加鞭给陈王送去了,相信近日就会有好消息。”

就在此时,一个太监走进来躬身禀报:“启禀皇上,陈王殿下求见。”

黎锦宏与永崇帝对视一眼,怎的现在就到了。

不一会儿,陈王一身铠甲,龙行虎步地走过来,见到永崇帝,一撩衣摆,跪下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永崇帝连忙上前亲自扶起弟弟,拍打着他的肩膀,激动道:“几年未见,这可当真是结实了。”

黎锦宏仔细观察陈王,就见他眼下有青黑之色,下颌冒出的胡茬未来得及刮去,铠甲上隐约可见血迹,于是问道:“这是夜战去了?”

陈王转头看黎锦宏,咧嘴呲出一口白牙,“黎猴子,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黎锦宏打开折扇,边摇边道:“几年不见,还是这一副野狗做派,‘有辱斯文’这四个字来形容你,当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陈王恨道:“你这混蛋才是斯文败类!”回头看了永崇帝一眼,匆匆说了一句“皇兄,都解决了!”闪电般抬手,五指成爪,就要取黎锦宏双目。

黎锦宏退后一步,身子后仰,右手举扇向上,直冲陈王右臂上的太渊穴而去。陈王慌忙变招,再出手时就见黎锦宏已然跃到凉亭的柱子一旁,陈王虽然轻功不济,但掌风刚猛,黎锦宏不敢硬接,只好仗着轻功在帷幔与柱子只见左右闪躲。

永崇帝见怪不怪,坐在躺椅之上,品茶看猴戏。就见两人你来我往,堪堪百余招之后,黎锦宏折扇点上陈王太阳穴,陈王铁拳挥向黎锦宏心脉处,二人同时收手。

陈王率先坐上刚刚黎锦宏占着的躺椅,和永崇帝说起了话,昨夜的激战只是一语带过,倒是重点说了闽浙等地因连年的劫掠民不聊生的惨状。陈王道:“先帝时期‘改农田为桑田’的错误决策,本就让江南之地饱受饥荒,后又有倭寇海盗之乱,本来的富庶之地,百姓却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再过些日子便是芒种了,可是老百姓连种粮都没有,当地官仓之内也是空空如也,还望皇兄想想办法。”

永崇帝沉吟了一会儿,道:“还是先从湖广调粮,先解决燃眉之急吧。只是这恢复经济民生,却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问题。淮阳、湖广、闽浙,国库的赋税这三地就占了一半,若是到年底赋税不足,那国家财政也要捉襟见肘了。”

陈王看了黎锦宏一眼,道:“皇上,您看开海禁,放开海上贸易成么?”

永崇帝讶然道:“你怎的会有如此想法?”

陈王指了指黎锦宏,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臣在他家的船厂里有股份,船厂才开了三月,臣已经收回了一成的利息。那个姓霍的掌柜跟臣算过海运的利润,那可是三倍五倍之多。而且,仗打完了,臣麾下的兵士肯定有不少要解甲归田,他们与臣说过,若是回乡种地,一年下来顶多赚个肚儿圆。可若是跟着出海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不成问题。”

永崇帝“哦”了一声,看向黎锦宏道:“真的如此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