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方槿带着几个孩子回家,想着穆青瓷之事,一路上沉默不语。黎渊兄妹几个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还是黎渊站了出来,问方槿道:“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方槿这才回过神来,见五张小脸上都有担忧之色,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没什么的,我刚刚不过是想事情出了神。你们先回房吧,待会午膳咱们吃锅子。”听到方槿说没事,待会又有好东西吃,孩子们这才笑出来,你推着我,我拉着你,一起跑了。

方槿让落霞收拾出黎锦宏的貂皮斗篷来,打发小厮给他送去,被落霞打趣道:“小姐现在可是越来越有当家夫人的风范了。”

送衣服的小厮在行宫门口等了不久,黎锦宏就出来了。看着手中的衣服,黎锦宏顿时觉得心中暖意融融。长随牵过马来奉承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知道侯爷骑马,专门送了衣服过来,就怕侯爷冷到。”

黎锦宏翻身上马,笑道:“就你小子会说话,改明儿给你娶房媳妇,让她也天天想着你。”

“那奴才就多谢侯爷了。”

黎锦宏本来归心似箭,一路上却拖拖踏踏,只因路上遇到往别院赶的大户人家,车辆纷纷,人马簇簇,朱轮华盖,逶迤而行,车中时时还能传出女眷的说笑之声,黎锦宏无奈之下只好避在一旁。

黎锦宏问一旁的长随道:“这是谁家的车马,如此大的阵仗。”

长随抬手遮眼望去,嘴角一扯,乐了,“侯爷,说来还是熟人,这是庆国公府的车马。”指着远处马上衣着华丽之人,道:“您看那位,不就是刚袭了平南伯爵位的司徒大爷吗?”

黎锦宏眼睛微微一眯,他的眼线遍布京城,回京第二日,手下便向他报告了自家媳妇被人调戏一事。虽然登徒子被自己媳妇教训了,可作为男人,还是想自己亲自动手再料理一回,只是他手中事情不少,这才没来得及动手。如今见登徒子大摇大摆地走在眼前,黎锦宏握马鞭的手紧了一紧,脸上露出一个邪笑来。

长随看见黎锦宏露出这么一个表情,本能地咽了一口唾沫,他家侯爷这是又准备收拾谁了?

黎锦宏回府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去找自家媳妇,进门之时,就见方槿正手中握着一本书出神。

方槿对于穆青瓷之事始终无法释怀,自己穿越而来,在得知大夫人准备把她嫁给娘家侄子之时,自然可以不顾所谓家族,利用手中力量,计划离开国公府,可穆青瓷她能做到吗?离开之后,真的能海阔天空吗?越是了解这个时代,就越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异想天开,方槿自己手中有些势力尚且生存不易,何况是穆青瓷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方槿假设自己是穆青瓷,推演了种种法子,结果都是此路不通。除非司徒震突然死了,否则穆青瓷是无论如何都要嫁过去的,可嫁给那样一个人,日子如何过下去。

突然,眼前一黑,有人用手蒙住了自己是眼睛,方槿微微一笑,这家里敢这样做的还能有谁呢。如今的自己,衣食无忧,不必担心被人利用,被人欺负的时候有人撑腰,还能做生意一展长才,都是因为有人护着呀。

方槿没有扒开眼前的手,而是轻轻往后一靠,落在一个尚且带着寒气的胸怀里,呢喃道:“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我遇见的人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还记得只是目睹了一场春宫,就要嫁给无赖的倒霉的穆姑娘吗?

昨天有事,今天补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 37 章

接下来两天,黎锦宏逢人便笑,笑的别人心里直犯嘀咕,这位难道是捡到天上掉的馅儿饼了不成?

与黎锦宏交好的今科榜眼顾行健被笑的直发毛,忍不住问道:“你是发了财了还是你媳妇要给你生儿子了,难为你笑成这个样子。”

黎锦宏脸上的表情一僵,这才回过味来,可不是,虽说媳妇跟自己表露了心意(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媳妇声音再低,黎侯爷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但她还是不让自己爬床,如此害羞,这可如何是好?

见黎锦宏恢复正常,顾行健总算松了一口气,此时两人骑马走在围场的林子里,身边还跟着黎渊、黎深两个半大孩子,万一遇上猛兽(哪怕猛兽是圈养的),自己一个读书人当真应付不过来,安乐侯爷看着瘦,好歹还有一身功夫不是?

黎渊对顾榜眼敬佩非常,晃晃悠悠地骑在马上从《论语》中的《学而》篇请教到贾谊的《过秦论》,直叫顾行健感叹歹竹也能出好笋,这孩子绝对像的是他娘。

黎锦宏正常之后,为掩饰尴尬,开始教黎深箭法,教着教着发现儿子天赋不错,五箭之后就能中三丈开外的树干,兔子虽然没有中,却只差寸余。黎锦宏喜不自胜,不愧是我儿子,心里盘算着回去给孩子请个好的武师傅。

正在一行人走走停停之间,顾行健突然被人一拽,就见一支羽箭擦着脸颊而过,钉在后面的树干上,箭尾不住抖动。接着,就听奔踏声、呼喝声接踵而至,远处一群黄羊左突右冲,后面追着鲜衣怒马的五陵年少。

眼见黄羊冲着自己的方向过来,马匹不安地踏着步子,若是撞上,非伤了不可。黎锦宏当机立断,左右手同时抓住两个儿子的衣领,一踩马镫,跃上光秃秃的树梢。顾行健瞪着眼睛看他救子不救友,正要喊救命,被黎锦宏的长随拦腰一抱,跟着上了树梢。马儿没了负担,各自跑开逃命,紧接着便是黄羊奔袭,乱箭如雨的景象。

安全后的顾行健不忘点评:“人是羊的三倍还多,结果没有一支箭中了的,水平比你儿子还要差,可叹可叹。”

黎锦宏没有回答他,反而眯了眼睛盯着队伍后头一个身穿黑狐皮的青年,那人正是司徒震。回头看长随一眼,长随对他点点头。

果然,三息之后,不远处一声杀猪似的嚎叫声传来,只听有人惊叫道:“平南伯惊马了――”

黎锦宏嘴角勾出一个笑纹来。抱着儿子纵身一跃落了地,见两个儿子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黎锦宏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姿态来,拉起儿子的手就往前方走去。

同样下了树的顾行健暗暗腹诽此人装腔作势,脚下一步不慢,跟着黎锦宏去看好戏。

走了不多时,就见前方围了一圈人,正在吵吵嚷嚷。有人,眼尖,见黎锦宏过来了,赶忙抱拳,“安乐侯。”

黎锦宏背着双手,迈着方步,脸上露出一个轻佻的表情来,“这不是刘四么,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被叫做刘四的青年是个闲散宗室,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大名鼎鼎的安乐侯,故而态度十分恭敬,“侯爷有所不知,平南伯惊了马,从马上摔下来了。”

黎锦宏啧啧两声,盯着司徒震道:“这怕是摔的不轻吧,要是断了骨头就更麻烦了,现下可不能挪动,得有人出去给他家人报信,弄个担架进来,抬出去。”

其余人恍然大悟,刘四奉承道:“还是侯爷见识的多。”

于是,有两人骑马前去和庆国公府报信,其余人等在这里,有人提出,这天寒地冻的,不如大家站成一圈,也能给平南伯挡挡风。

大家齐声称是,果然围成一圈,顾行健附耳对黎锦宏道:“他们就没想到生上一堆火,搭上一个帐篷?”

黎锦宏回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你觉得他们能想到?这时候其实应该检查他的伤处,把断了骨头的地方用树枝固定起来,然后用衣服做担架,赶快把他抬出去看大夫。”

顾行健瞄了一眼嘴唇冻的发紫的司徒震,撇撇嘴角,问黎锦宏道:“他得罪你了?”

黎锦宏冷笑一声,“这还用问?”

“你就坏吧。”

众人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在长随找回了黎锦宏等人的马,围着司徒震的五陵年少们冷的搓胳膊的搓胳膊,跺脚的跺脚,而司徒震本人则是出气多入气少的情况下,等来了带着担架和下人的方桐。

见庆国公府的下人抬着司徒震往外走,顾行健疑惑道:“他们就没想过带个大夫过来?”

黎锦宏“呵”了一声,“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你觉得他们能想到?”

两人说话时没有避着自己人,故而黎渊和黎深兄弟俩听的一清二楚,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黎锦宏一行人在林中又转悠了一圈,得了三只兔子一只鹿,以及野鸡若干,然后慢悠悠往回赶。

黎渊还记得要给妹妹的活兔子,拜托长随给他捉了一只,放在笼子里。黎深提醒黎锦宏,“爹,澈儿还要大老虎。”

黎锦宏抽了抽嘴角,顾行健笑的直不起腰,“你们这么小就要大老虎,不怕它把你们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