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除黎渊外,几个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黎沁向往道:“母亲说的地方可真有趣,我好想去看看。”

杜婉儿搂过她肩膀,“你一个姑娘家哪里能出得门去,还是好生在家里待着吧。”

黎沁噘嘴不语,心下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早晚有一天,她要去看这所谓“魔鬼城”。

众人复又说笑一通,不多时便到了初更时刻,方槿招呼着几个孩子回屋睡觉,其余人也都散去,剩下几个粗使丫环收拾杯盏。

方槿正要回清逸居,黎锦宏笑道:“如此美景,早早睡了岂不辜负?不知夫人可有雅兴,与为夫一同赏月。”

方槿瞧瞧天上月亮,觉得自己也不瞌睡,便笑着应下。黎锦宏挥退跟着的丫环,与方槿来到桂花廊下,亲自倒了两杯酒,递一杯给方槿道:“借此一杯酒,聊表谢意。”

方槿坐在凭栏之上,笑问:“你又谢我什么?”

黎锦宏倚柱而立,自斟自饮道,“孩子们的事。”

“你为这个谢了我许多回了,到底是为何?”

黎锦宏叹息一声,眉间似有愁意,道:“我自幼与皇上和陈王一同在宫里长大。先皇于政事上糊涂,却是个难得的慈父。那时肃王是长子,郑王是嫡子,所以我们三个少不了被他们欺负,明面上我们不敢有什么动作,背地里也没少恶作剧,一切都因为我们知道先皇不会怪罪我们,如今想来,小时候的日子也是十分快活的。后来我自己也做了父亲,可一切都让我无所适从。你也知道,我每天的事情其实很多,几个孩子根本照管不到,后来又有了马氏,我本想着有了母亲,几个孩子总不会失于教养。可结果,我发现孩子们在我面前越来越规矩,却没有孩子应当有的天真活泼。我派人去其他府中调查,手下告诉我,其他府里也是这般,毕竟嫡庶有别。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可也说不出什么来。而现在,我发现孩子们的样子是我一直以来期盼的模样,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常态才是错的。”望向方槿道:“多谢你,我现在心里觉得快活的很。”

方槿与他对视,“我其实一直想问,马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锦宏坐在她身边,像平常一养坐没坐相,回忆道:“她的性情与你大伯母有几分相似。”

方槿心道怪不得,对黎锦宏道:“其实对几个孩子好,我能做到是因为我没有自己的孩子。若是站在她的立场上,我恐怕也要凡事先紧着自己的孩子了。所谓嫡庶之别,说到底根子还在你们男人身上。若是一个男人只娶妻,不纳妾,那他的内宅定然安稳和睦。”

黎锦宏摸摸下巴,联想方槿的外租、舅舅、父亲,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恰在此时,远处飞来一个碧色竹管,黎锦宏伸手接住,打开看了一眼,问方槿道:“你表哥与他的妻子感情如何?”

方槿微一摇头,道:“我并未见过表嫂,只听舅母说,她身子不好。”

方槿诧异他突然问起白自闲来,正要询问缘故,只见黎锦宏叹道:“这样的痴人,倒也不多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中秋刚过,方槿就往宫里递了牌子,宫里很快反馈回来,允她八月十七进宫请安。 十七这日,方槿一大早起来按品大妆,依着时辰,进宫而去。

方槿给了领路的小黄门一个荷包,那小黄门笑着收了,道:“夫人太客气了些,侯爷平日里对奴才们多有照顾,能给夫人领路,多少人都羡慕奴才羡慕的紧。”

方槿对他笑笑,眼中并无轻视之意,那小黄门于是更见恭敬。

快到凤鸣宫时,只见迎面走来两副仪驾,小黄门提醒道:“那是司徒美人和李昭仪。”

仪驾走近之后,方槿侧身肃立,让在一旁,司徒雪瞧见她,命人放下轿子,道:“这不是三姐姐么。”

方槿躬身点头,“见过美人。”

轿上的李昭仪皱眉不悦道:“雪妹妹可是认识这位夫人?怎的如此不知礼数。”

不待方槿答话,小黄门上前道:“禀告昭仪,这位是安乐侯夫人,按品级,乃是正一品诰命。”

李昭仪脸上有些不好看,司徒雪笑道:“所谓不知者不罪,昭仪姐姐并未见过我这三姐姐,不知她的品级也是正常,我这三姐姐最是和善不过的,定然不会计较。”

方槿脸上淡淡,说了句不敢,司徒雪却过来执起她手,笑道:“怎的姐姐今日进宫来了?手上怎么还拿幅画?”说着,便要从方槿手中抽画。

方槿侧身避过她,道:“我今日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至于这画,乃是昭阳公主托侯爷给她修补的,今日我正好带过来。”

司徒雪不悦方槿避开她,假笑道:“什么名画,三姐姐护的这样紧,连看一看都不成了。”李昭仪也帮腔道:“雪妹妹成日间说起在家之时和姐妹们如何快活玩耍,如今看来,难道是说谎不成?”

司徒雪尴尬之极,望向方槿之时,眼中隐隐带了泪意。

怎奈方槿心如铁石,淡然道:“非我不愿给美人看,而是此画乃昭阳公主所有,未经她的同意,臣妾做不得主。”

“哦?夫人手中的可是那幅寒山先生的画?”恰在此时,花丛中绕出一个珠光宝气的宫装贵妇,身边跟着二十多个宫女太监,气派非常。

司徒雪和李昭仪赶忙跪下行礼,口呼:“见过贵妃娘娘。”方槿知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文贵妃了,也蹲身行礼。

文贵妃行至三人跟前,笑着对方槿道:“这便是安乐侯夫人吧。”退下手上玉镯,递给方槿道:“初次见面,我也没准备表礼,这镯子成色不错,夫人将就着戴吧。”

方槿接过,道:“多谢贵妃娘娘。”

文贵妃望向方槿手中的画,笑问:“听说夫人送给昭阳公主一幅寒山先生的画,大皇子眼红的跟我嘀咕了好几天,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观赏一下?”

“回娘娘,因这幅画是昭阳公主所有,臣妾未得公主允许,不敢把画随便给人看。”方槿静静站立,淡然如初。

文贵妃既是恼怒又是好奇,在宫里这些年来,哪个人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费力讨好,没想到这安乐侯夫人却是油盐不进,真不知她哪里来的偌大胆子。只是想到黎锦宏的圣宠,文贵妃勉强咽下心头之气,道:“既然夫人坚持,那便算了,夫人好自为之。”

说罢,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随侍便走。司徒雪回头看了方槿一眼,貌似担心,嘴角却有笑意,与李昭仪一起,跟着文贵妃施施然而去。

方槿依礼恭送,心下却是庆幸――庆幸自己所嫁之人乃是黎锦宏,当初方老夫人带着她们三个进宫,肯定也有把自己送进宫的意思,若是真的成事,自己恐怕早就被这宫里的女人收拾的骨头也不剩了。

因此,见到皇后之时,方槿脸上还带有一丝庆幸神色,看的皇后直笑,道:“你这是见了本宫,便高兴的不能自已了?”

方槿把路上所遇之事说了,道:“比起她们的笑里藏刀,还是娘娘更和善些,故而臣妾见了娘娘便觉心喜。”

皇后笑道:“真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锦宏这个惯会哄人的,你也跟着嘴里像抹了蜜似的。”

方槿面上微笑,心中呐喊:谁要像他!

却见皇后脸上有怀念之色,“本宫与皇上成亲之时,一个人坐在喜房里,正在紧张之际,这小子偷偷跑进来,递给本宫一块枣糕,说‘嫂子嫂子,表哥还在外头敬酒呢,你先垫一些,别饿着了。’他当时也就□□岁,小脸圆的像个馒头,唉,时间过的也太快了些,他自己也是当爹的人了。”

方槿也跟着笑,道:“侯爷也跟臣妾说过以前常去皇子府蹭饭吃,至今还怀念娘娘做的西湖醋鱼。”

方槿与皇后闲聊一阵,说的都是家常往事,不多时,有宫人回报事情,皇后也没让方槿回避,方槿只好端坐听着。

宫人道:“启禀娘娘,黄太医已经给太后娘娘诊过脉了,说是寒气入体,还需静养才是,方子已经开了,请娘娘过目。”

皇后拿起脉案和方子细细看了,又嘱咐宫人尽心伺候,宫人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