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经鉴定,阮腾的基因型不符合作为阮易亲生父亲的遗传基因条件’是什么意思啊?”

阮霄话音刚落,阮腾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他直直望着阮霄手里的报告,几乎要把它瞪出火来。

阮霄大方展开报告,举起给老人看:“看清楚了吗?阮易不是您亲儿子,原来你替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啊。”

alpha将纸张塞进阮腾怀里,看着他流着口水喃喃“这不可能”,阮霄笑得更厉害:“为什么不可能?你在外面沾花惹草四处留种,还不允许阿姨出一次轨?”

阮腾突然浑身颤抖,大口大口抽着气,他的脸色痛苦到极致,脖子用力仰着,似乎陷入窒息。

阮霄拿着匕首精细把玩,看着阮父抽搐着瘫在椅子上,继续说:“父亲要不要去探监?去亲自问问阮易,你想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我也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不过总归不会是父亲这样,一个瘫痪的废人。”

阮腾心肌梗塞,他双眼翻白,浑身剧痛,喉咙里发出“嗬嗬”声,不断呕出秽物,下身淅淅沥沥漏出水来,是失禁了。

阮霄静静等了很久,直到天上散了些乌云,昏黄的阳光从云中漏出来,将院中的雪染成金黄。阮腾已经久久不动,阮霄将匕首狠狠钉在木质长椅上,起身探了探老人的呼吸,他竟然死了。

“挺好,省了我的力气。”

老态龙钟的老人瘫死在轮椅上,下身的液体滴滴嗒嗒地流,阮霄眼神暗淡,沉默地看了他很久,将疗养院的护工重新叫进来。

护工回来的时候阮霄正在一旁呕吐,alpha吐得满脸发红,额头都溢出汗珠,他浑身的力气好像随着污物排出体外,站直的时候身体在摇晃,护工递过去一瓶水,阮霄漱了口,声音很虚弱:“马上抬走烧掉,尽快,不要等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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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分手

阮腾的尸体很快被送到火葬场,阮霄静坐在焚化室外面,脊背挺直,脸色青灰。

他微闭着眼睛,浑身都在发抖,汹涌的恶心感让他忍不住抓住垃圾桶狂吐,一旁的保镖递过来水和纸巾,询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阮霄拒绝了。

等待室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异味,但阮霄总闻到若有似无的尸臭,他思绪混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夏天,他被关在漆黑的屋子里,身边坐着一具尸体。

那是他被送到矫正学校的第二个月,因为忤逆“老师”,他被吊起来抽了一顿,然后关进一个漆黑、狭窄的小黑屋。小屋不到五平米,排泄物的臭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阮霄抖着身体缩在门边的角落,在寂静的黑暗中,他发现屋子里不止他一个人。

他听见一个很虚弱的声音,是一个beta,他一直在哭,他说他已经被关了一整天,他很害怕。

他乞求阮霄离他近一点,他们便靠坐在一起,beta断断续续地告诉他自己被送进来的原因,他成绩太差,又染上网瘾,所以他父母将他送进来“改造”。

他长得胖,因为吃得多总被殴打,三番五次被关小黑屋,他本来很怕黑,但待久了又习惯了。

阮霄不想听他说废话,但小胖子似乎把他当成知心好友,絮絮叨叨说了很久,阮霄迷糊地靠着墙睡过去,他在睡梦里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有温热的液体打湿他的皮肤,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停止呼吸。

他在昨晚用刀片割断自己的左腕动脉,一声不吭地流干了血,死在了不到五平米的小屋里。

阮霄在意识到人死的那一刻拼命拍门,嘶吼着救命,但他喊哑了嗓子,也没有人理他。

正值炎夏,封闭逼仄的房间没有空调,室温很高,尸臭散发出来,盖过屋子里所有的味道,使阮霄几乎窒息。

阮霄与beta的尸体待了两天,他用各种方式去除身上的血迹,被尸臭熏得不断呕吐,他听见死去的beta在他耳边说话,哭着求爸爸妈妈救他。阮霄近乎神智恍惚,抠着身体上结痂的疤,让疼痛唤起理智。

等到小胖子的禁闭时间结束,外面的人冷漠地把尸体拖出去,而阮霄继续被关在那个萦绕着尸臭的屋子里。

那股尸臭缠了他很多天,就算他出去之后拼命洗澡,也洗不掉身上的臭味,他始终忘不了那个beta死不瞑目的眼睛,和几乎被切断的手腕。

这里怎么会是学校,分明是地狱。

阮霄第一次在探视的时候服了软,他讲述有人死在自己身边,向阮父认错,求他带自己离开,可是阮父只是说“死的又不是你”。

死的又不是你。

阮霄盯着焚化室,仿佛可以感受到焚化炉里的高温,他忍住身体的颤抖,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微笑。

是啊,父亲,幸好死的不是我。

阮父的骨灰被放在廉价骨灰盒里,阮霄碰也不碰,只是吩咐助理用塑料袋装起来一捧,将剩下的倒进下水道。

他将阮易和阮腾的亲子鉴定报告递给助理:“和骨灰一起拿去给阮易看,记得告诉他,我不会给阮腾办葬礼,他不配。”

阮霄身心俱疲,他想给路嘉澍打电话,可实在太累。

助理开车将他送到佘子钰的别墅,打开门的时候,他的好友被吓了一跳。

四只猫四散奔逃,佘子钰穿着很薄的家居服,惊讶地看他:“你怎么这幅样子?”

阮霄的状态太差了,面色惨白,嘴唇都没有血色,他头发潮湿凌乱,黑色大衣上沾着水迹,阮霄冲佘子钰点头:“我就知道你在家。”

“大年初一我不在家还能在哪?你怎么了?”佘子钰看他走路虚浮,想去扶一把,又不想把自己的衣服弄脏,遂放弃。

“阮腾死了,我把他的骨灰洒下水道了。”

佘子钰惊恐地瞪大眼睛,继而又冷静下来:“不太好吧……会污染下水道吗?”

阮霄这才发自内心地笑出声:“借你家休息一下,我明天回c市。”

他洗了澡,换了一次性睡衣躺上床。

沉淀多年的郁气消散,阮霄再也不必顾虑,现在阮腾已死,死无对证,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与路嘉澍的血缘关系,他会严格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哥哥,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

路嘉澍望着窗外白蒙蒙的天,怔愣许久,在窗户上呵口气 ,将通红的窗花贴上去。

“倒着,倒着贴!”葛思晨在他身后大声提醒,“福字要倒着贴你懂不懂啊?这叫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