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所?需乃是心?药,旁的东西不过也是饮鸩止渴。
人有生老?三?千疾, 唯有相思不可医。
既是无药可医,便由?着自己病着吧。
这一点心?头的痛楚,也许亦是他与她之间的一层深深的羁绊。反而全了他们之间,最后的夫妻情分。
贺知煜等到黎子墨过来,先看了他带来的一些重要呈报,又同他交待了些城防公务的事情,诸如整体布局、人员安排、重点部署、调配之法等, 他说得详细,黎子墨也一直听得认真。
可是黎子墨却觉得这仿若“托孤”一般细致的交待越发奇怪,越听越不对, 忍不住问道:“将军怎么说得如此详细?”
贺知煜停顿了片刻, 道:“皇上让我休沐三?月,但城防之事一日?不可耽搁, 之前我去北境之时, 也常是你代理的, 如今我再?同你说仔细些,以免有何错漏。”
可是黎子墨心?中却隐隐不安, 他知道贺知煜夫人去了定?是一直郁郁,心?中有了一个不祥的猜测, 脱口?而出道:“将军你……你不会?要辞官吧?”
贺知煜愣了一下, 没说话。
黎子墨见他不言, 又知道最近一些皇上把贺知煜下狱的传闻,道他真有此意?,慌忙劝解道:“将军万不可做此想?!”
贺知煜见他焦急,解释道:“子墨多虑了, 纵是这些日?子我伤心?难耐,但身为朝廷重臣,也断不能有如此颓靡心?性。不过……我心?里隐隐不安,手上现?在也有其他事情,亦觉得有可能要离开汴京一段时日?,且极可能时日?不短。届时可能城防的重任,还需落在你身上,我需得提前安排好?才能放心?。但是现?在,我却是不能告诉你具体缘由?了。你我相交多年,我知你是可信之人,也请子墨,暂且为我保密。”
黎子墨见他郑重,亦是点点头,没再?追问。
……
孟云芍在镇子上住了些日?子,她本天生擅与人交往,又因着那日?在潋滟楼的缘分,同那大盛来的兰溪姑娘成了朋友。
详聊之下,她才知兰溪姑娘同其哥哥不日?便要回到大盛去。
之前也是因家中母亲体弱,常年卧床,兰溪便同其哥哥一起来这里寻些营生,靠着在大盛几乎人人都会?的舞乐之能,她跳舞蹈,哥哥演乐,两人配合多赚些银钱,好?给?母亲治病。
如今钱已赚了不少,是时候返还家乡去了。
兰溪是她在这镇子上交的第一个朋友,孟云芍有些不舍。
兰溪虽不知她为何同素月两个小?女子流落此地,却听孟云芍说起有些想?要经商的心?思,但又似乎有些踌躇,仿佛在防着什么人似的,不敢贸然开始。
兰溪同哥哥两人常年在外,见人颇多,知道这是孟云芍的私隐之事,不便打听。但因着那日?的缘分,仍是十分热心?,亦想?努力同她出些主意?,解她困境,却也实在是没想?出什么方法来。
这日?,兰溪正在收拾行李,之前便约好?的孟云芍也来了,说要帮她一起。素月因想?出去采买些日?常用品,没同她们二?人一起。
两个女孩子热热闹闹地在一处聊笑收拾,不多时便理好?了不少。
兰溪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柜中取出两套舞蹈时穿的明丽服装,颜色如出水芙蓉,娇而清雅,走线亦是细密工整,上面还点缀着光色变换的明珠,不知是什么材质,虽看着不似名贵宝物,却也美丽异常。
她同孟云芍道:“我要走了,也没什么送给?两位姐妹的,只?有这两套衣服,是从家乡带过来的。虽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但也是大盛的百年衣行所?制,我之前也一直没舍得穿过。今日?,便送于云芍吧。另一套,还请帮我带给?素月。”
孟云芍看那衣装十分明艳动人,知道是兰溪的一片心?意?,也没有推脱,笑道:“那便收下了。”
兰溪却笑道:“光是收下可不行。云芍是美人,需得穿上让我瞧瞧才可以。”
孟云芍倩然一笑,也有想?试下的心?思,便去换了装。
她换完了,有些不好?意?思,缓步从里屋走出。
那明丽衣裳与孟云芍娇妍的姿容极为相称,只?映衬得人面芙蓉,如惊鸿照影。
兰溪眼前一亮,惊艳道:“你平日穿得太过素雅了,倒是这大盛的明艳服装,很是适合呢,真真是不可方物。看着你倒像是从大盛过来的。”
孟云芍也对自己穿的颇为满意,转了几个圈,看裙摆旋转飞扬,婉转一笑,嫣然无方:“这衣裳可真是好?看,放到以前,我却是想都不敢想自己能穿了。”
兰溪看着孟云芍,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道:“云芍……你……你要不要考虑下,同我一起去大盛吧?”
孟云芍看着她,惊讶道:“啊?”
兰溪拉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经商,可在这里又似乎有些不便的样子,我知你不好?说,也不想?问你缘由?,但却想?给?你出个主意?。大盛与此地距离不算过分遥远,但却是另一片天地了。那里民风开放,经商的环境也比这里好?些,也无言语不通之处。若想?避着谁,也是山高水远,再?没人管得着了,你真的可以想?想?。”
孟云芍莞尔一笑:“我倒是一直存了想?去的心思……可这事情于我来说,跨度也太大了些,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只?怕暂时仍是不行的。”
兰溪也知道,不过是自己忽然的想?法,如此大事,定?还是需要周密考虑的,需得仔细安排好?一系列的事情,也没再?劝解,只?同她说了可以多考虑考虑。
两人一起收拾完,又同去镇子里的食肆用饭。
孟云芍知道两人聚在一起的日?子一天少似一天,又是点了一桌好?菜。
正吃着,忽听旁边桌上一浓眉食客聊道:“也不知最近是发了什么邪,这镇子上多了些奇怪的人,看着也不是本地人。各个带刀拿棒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着有些吓人。”
另一戴着儒生帽的食客也道:“是了,青天白日?的,弄得人心?惶惶的。”
对面浓眉食客又道:“你说咱们这镇子,有什么能吸引这些人注意?的,我还真是好?奇了。”
戴儒生帽的食客:“我看那样子倒像是在抓什么人似的,到处翻找。也该是背后有些势力,瞧着官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该不会?是,跑丢了哪个官宦人家的女子吧?”
浓眉食客忽然制止了他的言语,低声道:“哎,咱们小?点声,你看他们不就在门口?呢。”
孟云芍一桌人听见他们言语,也不自觉朝着门口?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孟云芍心?里一惊。
虽则那些人都穿着寻常便服,但其中有一个却是孟云芍曾见过的。
有一回她从侯府门前走过,偏巧看见那人在同侯爷在门口?说话。因那人从额头到眉心?有一道细长的浅疤,似被?什么利器伤过,容貌实在特殊,孟云芍才记得清楚。
旁边的兰溪无意?中瞥见孟云芍的脸色,看她面色有些发白。
偏巧就在此时,那几人往食肆中看去,孟云芍赶忙微微偏过了头,却也不好?动作做得太明显。
“哎呦,妹妹的珠花怎么有些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