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很是着急,想解释些什么,可越想说越觉得哪句话?都不对,只能默默跟在李笙笙的身后。
李笙笙知道他跟在自己后边,很想回头说“你别跟着我,不想同你一起逛”,又觉得其实人家?虽然做得事情有?些不靠谱,但也不算错得离谱,自己若是如此做实在太过不礼貌。
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走了一段路。
贺知煜终于想到?一个可以聊的话?题,也不敢再追着李笙笙叫夫人了:“云芍……”
李笙笙忍了忍脾气,微笑道:“叫李娘子吧。”
贺知煜又道:“笙笙……想吃些东西吗?那?天无意中听见你说……喜欢吃些街上卖的吃食,我看这里有?卖些。”
李笙笙也懒得再纠正他,由得他爱叫什么叫什么吧,假笑道:“怎么贺公子连这个都知道呢?所以你之前几天也跟着我吗?你到?底要做什么呀?你堂堂一个世子怎能如此做呢?很是没有?礼数的。”
她说完,又道:“还?有?,我说了让你别再为难江二公子,你也答应我了,你现在这又是做什么?你有?什么不满意,冲着我来就好。”
贺知煜解释道:“我没有?为难他。”他心道不过抢了他的船票而已,也不值几个,算不上为难吧?
李笙笙却不买账:“这便是为难了。”
贺知煜也没再继续解释,拉了拉她的衣袖,道:“这边有?个糖水铺子,进?去尝尝?”
李笙笙抽出了衣袖,简单道:“吃不下。”
糖水铺子门口的小?二看见两位站在门前,询问?道:“二位客官,用些糖水吗?”
李笙笙还?没来得及说话?,贺知煜道“是”,便又拉上了她的衣袖进?去了。
李笙笙没用晚饭便过来了,也是有?些饿了,见小?二一脸的热切,也没再挣脱。
两人坐定,李笙笙心道反正是进?来了,不如索性把自己想吃的全?点上,七七八八点了不少,一会儿便上齐了。
她专心拿着碗蜜豆奶冻一勺勺舀着,故意不说话?,想看看对面这位到?底能沉默到?几时?。
贺知煜犹豫了许久,道:“其实,只是想同你说声抱歉。”
李笙笙浅笑了一下:“那?我收到?了。”
两个人又是无话?。
贺知煜看她吃得专心,轻声问?道:“那?药……还?需要吃吗?”
李笙笙怔愣了一下,疑惑道:“什么药?”
贺知煜垂下眸子,道:“就是从前,不是因为戴那?镯子,伤了身体,需要吃药吗?还?在吃吗?”
原来说的是这事,她都有?些忘了。
大盛这边颇有?些游医,擅治奇难杂症。到?了此地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她寻到?了一位民间高人,擅治夫人之症。给她重新?开过药之后,需要吃药的周期从三?年?缩短到?了一年?多,她早已不吃许久了。
也不知贺知煜后来是如何得知的这事情。
李笙笙轻笑了一下,道:“谢谢贺公子关心,已经好了。但你既然知道了此事,便该知道我从前在侯府中都过得什么日子。”
贺知煜低声道:“不止是这个,其他我也知道了。”
李笙笙有?些没有?想到?,但她不知道他能知道到?何种程度,时?过境迁,自己也不愿再搅和人家?的家?务事,坏了人家?的亲情关系,只试探问?道:“那?还?包括什么呢?”
贺知煜猜到?她想问?什么,直言:“包括从前永安侯想害你的事情。”
李笙笙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连此事他都已经知道了。
她安静地一勺勺挖完了碗中的奶冻,又换了一碗黑芝麻汤圆子。
明明周遭很是嘈杂,充斥着吃糖水人们的笑闹,却又仿佛很安静。
李笙笙有?些看不懂贺知煜。
她本以为他是得知了她没有?死,要来找她算账的。且便是如此想,她也觉得定不是专程为了算账而来,这千里迢迢的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定是因为有?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他随使团过来出使,偏巧发现了她;再不济也是来此游玩,阴错阳差找到?了她。
可似乎不是。
也许如他所说,是想来致歉的?
她觉得这个倒是有?可能,符合他规规矩矩的性子。这种正正经经的理由倒是值得他如此远地跑一趟。
也许终有?一天他知道了当年?真相?,知道了她曾有?过的无奈,受过的伤害,想要来替自己那?些伤害她的家?人说声抱歉。她虽有?些怨恨,但知道其实他本质上是个正正经经的好人。
“你别光吃那?一种,全?都尝尝吧。”贺知煜见她只挖着那?黑芝麻汤圆子,把桌子上的糖水点心都朝她推了推,又递给她一个勺子:“吃不完剩下的给我。”
李笙笙却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语气和缓了些,道:“贺知煜,你刚才的道歉,我刚刚说收到?了,其实是也不是。”
她继续说道:“表面上呢,是收到?了。但我也没那?么大度,可以因为你一句抱歉就在心中把一切都一笔勾销。我不知道你今日所来为何,是给自己求一个心安么?但我可能让你失望了,我没办法原谅你爹对我做的事情。至于你,”
她顿了顿,决定把之前心中的那?丝怨恨忽略不计,道:“许多事情本也不是你的错,我分得清楚。这点你可以放心。”
她说完这些话?,发觉自己不想问?的太清楚。
其实她心中一直有?些不敢让贺知煜知道永安侯那?些事。
当年?是,现在也是。
她当年?就问?过自己为什么。是不想让他为难?
不是,她没有?那?么好心。
是害怕让他知道之后,需要两相?抉择。她怕到?了那?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根本就不重要。便是他知道了,恐怕会有?些难过,会有?些质疑,可最后仍是对他父母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