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疯狗,并不是什么疯狗。其中一条便是福子的同胞兄弟。许奶奶生前养的那条灰狗。

自从许奶奶过世安葬后,那条灰狗便离开了村子在山上过活。刘壮也是偶然发现,那灰狗竟然和几条豺混迹在一起,甚至俨然成了其中的老大。

原本他带着福子上山打猎,碰到那些豺时正想动手,就看到那灰狗跑了出来,和福子亲密地碰头。更是对刘壮吐了吐舌头,一脸的不舍。

是以刘壮放过了那几条豺,那几条豺也放过了刘壮和福子。这个“疯狗”计划,就是在那时候有了雏形。其后怎么训练福子,怎么安排灰狗和豺出场,怎么精准地咬到贾斯墨和赵秋月,刘壮都暗中经过了多次计划和试验。

好在最后的结果,刘壮还算满意。

刘壮是猎人,他便用猎人的方式完成了他的报复。

尽管在刘壮眼里,贾赵二人死一千次都不足惜,但让他俩一个不能人道,一个于科举无望,或许是对他们更大的折磨。

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刘壮给三娘掖了掖被子,抱着三娘沉沉睡去。

群英书院外。

转眼已经到了这届学子进京赶考的日子。原本群英书院共有贾斯墨、赵秋月、刘羽三人要进京。如今贾和赵都重病在床不能成行,书院的送别仪式便成了刘羽的主场。

只是书院里没有一个人怀疑,贾、赵的事情会跟刘羽有关系。刘羽这人向来温和有礼,一心只读圣贤书。无论是夫子还是学子,都打心里喜爱他,更了解他是个仁善的君子。

人人都只盼望刘羽这次前去,能金榜题名,为群英书院,为黄口镇争一口气。

“娘,您别哭了。别把眼睛哭坏了。”马车前,刘羽叹着气给他娘亲秋婶擦了擦眼泪。

“你从来没离家那么远过。这是为娘亲手做的衣裳,你务必穿上,里头还有我去寺里给你求的符,好好带着。”秋婶擦了擦眼泪,把一个灰布包裹塞给刘羽。

刘羽刚接过这个包裹,眼前又递来一个更大更夸张的包裹。

和秋婶一块来送刘羽的,是刘壮和三娘。两人手里的包裹是刘家村许多人家筹集的路费和吃食。

“进京路远,又听说京城里就连个包子都比我们这贵上十倍,带上这些大家伙才放心。可不能让五湖四海的学子小瞧了我们村的人。你就拿着吧。”刘壮拍了拍刘羽的肩膀,帮他把包裹放进车厢里。这包裹里放着的银钱是每家每户的心意,沉甸甸的。

三娘手里则拿着两个食盒,一并让刘壮放了上去:“刘羽兄弟,你吃东西比较清淡。这些吃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带在路上吃。下面两层做的都是经放的,上面这层最好这两天就吃掉。”

刘羽这人温和又正直,在书院里没少照顾刘文。刘壮和三娘不仅在他的包裹里放了整整一两银子,还特意做了很多肉食给他补充体力。

刘壮更是连刘羽此去的车马费都悄悄地出了。秋婶看在眼里,千恩万谢地就要给刘壮夫妇俩磕头。

两人赶紧把秋婶扶起。

“秋婶子,羽弟是我们村,我们镇子唯一一个能进京参加春闱的学子。不仅是您家的骄傲,也是我们的骄傲。这些不算什么。”刘壮说道。

刘羽带着全村人、全书院的嘱托坐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的哒哒声远去,众人正打算散去,却发现角落里有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跑了出来。

这人披头散发,身上穿着书院学子的衣裳,追着刘羽的马车跑去,嘴里还在喊着:“我也要去!”

“那人是谁啊?”

“我怎么看着像赵秋月?不是吧。”

“他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没过一会,赵家的人跑了过来,一人拖着赵秋月的一只手拖他走。赵秋月哭嚎着想追上马车,奋力挣脱王氏和赵龙的束缚。

他眼见追车无望,又冲到还未散去的学子人群中。逢人就笑着说:“我是新科状元!”

“我要当大官!你们都得听我的。看谁敢不听我的。”

“我从小就是神童。谁都比不过我。”

“哈哈哈,什么贾家,我根本看不上。等我发达了,我要贾斯墨也尝尝当狗的滋味。”

赵秋月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颠三倒四,疯癫无状。书院里的夫子们看得直摇头。原本他们也算看好赵秋月。

赵秋月这人虽然品行不说有多好,真材实料还是有一些的。若是能走正道,将一颗心都钻研到学问上,说不定能在春闱中取个名次回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赵秋月会遭此横祸,无法进京不说,现在人还疯疯癫癫起来,看起来像个痴儿。

王氏和赵龙带走了赵秋月。夫妻俩气不过儿子这般模样,贾府却连个上门问一句的人都没有,当即就带着赵秋月朝贾府的大门走去。

赵秋月是在和贾斯墨在一块时出的事。他们怎么样都得从贾府那讨一笔钱!

人群中,刘壮和三娘早就走了。夫妇俩回到摊位上,开始搭配干活,叫卖起吃食来。

烦心的人得到了惩罚,烦心的事已经远去。一切都在向好发展。他们夫妻同心,一定能早日挣够银子,搬到镇上来住。

贾府。

赵家人原本以为去贾府要银子会费一番口舌,却没想到他们这一去还受到了礼遇。

他们的女儿赵春花的衣裳首饰,明显比之前见面还要华丽了几分。贾府的下人看着也对她恭敬了许多。

男人们在前厅说话。王氏便跟着赵春花去了后宅的花园。

“到底怎么回事?”王氏急急地问赵春花。

赵春花见四下没人,便把贾斯墨那玩意彻底治不好的事告诉了王氏。

王氏起初还啧啧,觉得女儿年纪轻轻就要受活寡。可是她转念就想明白了,差点没笑出声来:“姑爷不成了,那你肚子里的可就是他们贾家唯一的种了。”

赵春花含笑点头:“可不是吗。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贾员外让我和贾斯墨拜堂成亲。现在怕是在前厅和我爹说聘礼的事吧。”

“大喜啊大喜。可算有件高兴的事了!”王氏笑着笑着又抹了抹眼泪,“就是可怜你二弟受了连累。你是没看到他今天追车的样。”

“好了娘。正高兴呢,说他干什么。就算是变成个疯子傻子,等我掌了贾家的权,还怕养不起他吗。”赵春花打断了王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