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衍舟性格内敛,遇事冷静果断,偏偏姜霈像是魔鬼送到身边的一颗奇幻糖果,只要沾上便会顷刻间理智全消。
姜霈的神情古怪起来,又补一句:“换做是你,你能保证做到老死不相往来?我不相信。”
贺衍舟看她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眺望远处正列队经过的战士:“你说得对,”他说,“你们关系融洽,受益的是小石头,”说到这儿贺衍舟略一停顿,抿抿唇又说,“等你与商祷见面,记得替我向他问好。”
他又侧过头,刚才还处于下风的气场已在瞬间反客为主。
贺衍舟锋利的眼神紧紧锁定姜霈的眼睛,浓重的挑衅遮掩不住的直喇喇暴露在姜霈面前。
他声线沉沉:“替我向他表示感谢,感谢这些年他让你获得一段快乐安稳的人生。”
姜霈心头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回答,贺衍舟的手机发出声音。
“喂,”贺衍舟接起电话,随着电话那头的几句交谈,他的面容逐渐变得严肃,“我马上就到。”
他挂了电话,眉宇间已拢上一层肃杀之意。
姜霈感觉喉咙发紧,忍不住问他:“出了什么事?”
“我应该来不及送你,”贺衍舟言简意赅,“有任务,我需要马上去大队集合。再会,姜霈。”
锦书难托(六)
隔两天,姜霈收到商祷发来的确切航班信息和在梅州的行程时间表。她原本想直接问小石头,可想了想还是拨通姜忠礼的电话。
“爸……”这个字从喉咙深处钻出,显得干涩生硬,姜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讲后面的话,“我没什么别的事情,给你打电话是想说,商祷明天会来梅州,后日下午有短暂空闲,小石头……”
姜霈还未说完话姜忠礼就已经开口打断她:“小石头先不回去。”
姜霈顿住,试图向姜忠礼解释这次见面有多难得:“商祷很忙,也许未来一年之内他都没有机会再回国,就连这次回来也是为了一桩并购案,挤出休息时间才能有点空闲。”
姜忠礼缓一口气解释道:“我早已经跟朋友们定好后日在庄园垂钓,小石头已经跃跃欲试等待了好久,就连儿童鱼竿都已经备好,我不能这时候把他送走。”
“原来你们早就已经有了安排,”姜霈呼出一口气,“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是不愿意让小石头跟商祷见面?”姜忠礼轻笑一声,雄浑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些苍老的意味,“我虽然生气你们两个自作主张离婚,但商祷是小石头的父亲,我没有什么资格阻止父子俩见面。小霈,你有时候对我的看法太过武断。”
姜霈陷入沉默:“……抱歉,爸。”
提起离婚,姜忠礼余怒未消:“商祷父母已经不在,你们二人的长辈里只剩了我一个。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这么大胆,说离婚就离婚,甚至没有一个人事先同我商议。我是老了,但我不糊涂,我不明白在你们心里我究竟是什么位置。”
这些话语在姜忠礼得知两人离婚后这一年的时间里已经反复说起过几十次,姜霈有些不耐烦,再一次耐着性子同他解释:“我跟商祷都是成年人了,离婚也不是一拍脑门的冲动决定,您得尊重我们的选择。”
“我尊重你们,可你们没人尊重我,”姜忠礼冷哼一声,显然并不想继续跟姜霈说下去,“幼儿园那边,你给老师请假到什么时间?”
“不是请假,是休息。可以休息到月底,”她说,“因为前期参加学校组织的游学活动占用了大半个月暑假,所以允许等量调休,等下个月1号正式上课。”
“知道了,开学之前我会把小石头送回去。”姜忠礼挂断电话。
不多会,小石头的微信发过来:「妈咪,我听到你跟外公讲电话了。虽然我很想爹地,但我已经计划好要和外公去钓鱼」
后面还附上一个合手说抱歉的奥特曼表情包。
姜霈回复道:「Sorry Baby,爹地的行程是临时决定,没能提前告诉你」
小石头反过来安慰姜霈:「没关系妈咪,我可以跟爹地视频,正好钓鱼给他看,你不要觉得遗憾,以后我们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是的,你说得对」
小石头又问她:「贺队长说要送我弹壳,是给妈咪还是直接给我?」
姜霈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这件事,想了想说:「那天跟你视频之后贺队就接到了重要任务t?,我现在联系不到他,等他结束任务之后我再帮你问他,好吗?」
小石头发回一个满脸担忧表情的奥特曼:「好的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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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衍舟低头看手机屏幕上那句冰冷的:「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石韫玉用手指敲敲桌面:“还看。想要跟人家说话就直接发消息,这样看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贺衍舟回神,把手机收回到自己的口袋里:“手滑了,点错头像。”
“冠冕堂皇,”石韫玉笑他,“我看你下次再找什么借口,”他摇摇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特战队长,竟然会发怵聊微信。”
“谁发怵了,”贺衍舟抬脚踢在石韫玉的小腿上,“我就是没想好该说什么。”
街对面,茶社大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五六个男人自其中走出。天气晴朗,可诡异的是为首几个男人出门之后便打开手中黑色打伞,将所有人的大半个身体全部遮挡起来,而后快速钻入门前等候的几辆车上。
贺衍舟和石韫玉立即起身走出咖啡店,并用手摁住蓝牙耳机上的开关,小声道:“一组,一组。目标人物走出茶社,依旧是之前三辆轿车,目前沿朝阳路自西向东启动行驶,二组已经跟上。”
“一组收到,”梁亭松说,“我们会在春光路路口拐入朝阳路,替换二组。”
“三组收到,三组已在步行街南北两个入口处准备就绪。”
贺衍舟坐上石韫玉的车:“按照线报,我跟老石先绕道去步行街蹲守。注意安全,保持警惕距离,有情况随时联系。”
“一组明白。”
“二组明白。”
“三组明白。”
关上蓝牙通讯,石韫玉调转车头走小路往步行街去。他侧头看贺衍舟正眉头紧锁注视窗外:“只是外围线报,说肥春集团高级成员有在梅州活动的迹象,没确定这名高级成员就一定会是肥春。”
贺衍舟说:“他消失的已经够久了,久到可以让一个人放松警惕。”
石韫玉并不认同:“肥春的反侦察能力有多强你是知道的,我觉得他不可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境内活动,”他掰着手指数,“你看看这几天,高尔夫球场、茶社、酒庄……现在还要去位于步行街的一个成衣店,肥春就是再大胆也不可能大胆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