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姜霈对商祷油腻的声音已经免疫,毫不留情的拒绝:“我没有什么好看的,唯一的变化就是比回国时又苍老半岁。”

商祷哈哈笑起来。

姜霈言归正传:“小石头最近不在梅州,我爸想他,所以他最近在宁北,我也不确定他什么时间可以回来。”

“我的行程太密,估计今年只能抽出这一次机会。而且我在梅州大概只能停留两到三天,没有时间转道去宁北,”商祷与她商议,“姜老师能否为了体恤我,等我回国时专门把石头从宁北接回梅州?”

姜霈说:“我可以告诉石头你到梅州的时间,如果他愿意来,我马上去接他,但如果他还没在外公家玩尽兴,我不会逼迫他一定要回来见你。”

“OK,OK,Fine,你真是父母界的一股清流,”商祷无奈的笑起来,“我以为‘要把孩子当做一个平等地位的人去交流’只是教育学中一句美好的口号,没想到姜老师身体力行,真的贯彻到位。”

“他已经六岁了,”姜霈强调,“他对生活会有自己的计划和思想,即便我是他的妈妈也无权要求他必须更改,以便配合我们的计划和思想。这不公平。”

商祷很赞同:“你说得对,”他称赞姜霈,“石头有你这位妈妈,会很幸福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你定好行程把日期发我,我问小石头。”姜霈微微一侧目,余光仍能瞥见贺衍舟绿色的身影,她莫名有些心虚

明明她已经三十岁,与商祷是名正言顺结婚又离婚的前任夫妻,可当着贺衍舟的面与商祷通话,还是让姜霈产生一种回到十七岁的恍惚感。

那时贺衍舟三令五申,要她与商祷保持距离,而眼下,她似乎正在背着贺衍舟在与商祷偷偷联络,同他商量一桩不能被贺衍舟知晓的秘密事件。

姜霈不自觉的清清嗓子,让声音显得公事公办一些:“对了,你不是也有小石头的微信?或许你可以直接问他。”

商祷的声音有些寥落:“抚养权是完全判给你的,我应当遵从律师团队的建议,不擅自打搅石头……”

“好了,商祷,我们的情况跟其他离婚夫妻不一样,律师只是基于最常见的离婚案例才会给出这样的建议,”姜霈打断他,“你我都知道的,这没关系,不论我还是石头都不会抗拒你的接触。”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只能听见商祷的轻微的呼吸声。

“好,”他说,“那我一会儿给石头发微信问问他。”

姜霈微微呼出一口气,似有一种如释重负:“商祷,这些年,真的谢谢你。多亏有你。”

一说到正经话,商祷又吊儿郎当起来。他哈哈笑两声,似乎在嘲笑姜霈的郑重其事:“说这些做什么,要这么认真,该说谢的人应该是我。我得谢你当年关键时刻仗义相救,这才没让商氏集团旁落人手。要不然今天我指不定会在哪个街区t?做流浪汉。”

他的玩笑一下子搅活有些凝重的气氛,姜霈也忍不住开玩笑:“那看来离婚时我应当接受你律师团队提出的财产分割方案。当时怕你因离婚破产,所以一分没要,实在是失算。”

笑意溢出唇角,恍然回神,姜霈才意识到余光中注视着自己的那抹目光愈发锋利。

笑意悻悻而止,她甚至不敢侧头去看,生怕自己被贺衍舟的眼神给刺穿出两个黑洞。

既然正事说完,姜霈想要挂断这通越洋电话,可电话那头的商祷却一反常态,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姜霈与他是总角之交,几乎立刻觉察商祷吞吐的心事:“你在约会?稳定的约会?是吗?”

商祷罕见的羞赧起来,鼻腔中只‘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姜霈惊讶:“是谁?我认识吗?”

商祷说不认识:“是前几年在瑞士滑雪时认识的,当时不过点头之交。就在你回国之后我们又因为一场合作见面,发现性格和爱好意外的契合。我们就像是……”他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个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这段浪漫关系,“……就像Soul Mate!”

“恭喜,”姜霈由衷说出这两个字,“我很开心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Soul Mate。”

商祷的声音忽然低下去,轻轻柔柔,似怕触碰姜霈心底最深的伤疤:“小仔姜,一切都会好的。我也是,你也是。”

“嗯,”姜霈点点头,“你说得对。”

商祷舒朗笑起来:“那就等回国再见,拜拜小仔姜。”

“拜。”

电话挂断,姜霈还看着屏幕出神,连贺衍舟什么时候靠近自己都无从发觉。

“在看什么?再盯下去手机都要被你盯出花来。”

贺衍舟甫一开口,姜霈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贺衍舟脸色很冷:“不是我走路没有声音,是姜老师太认真,没心思留意别人的动作。”

姜霈莫名心虚,暂时的陷入沉默,没同他针锋相对。

可转念一想,姜霈又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觉得心虚?

她看贺衍舟冷峻的侧脸,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容:“怎么,你以为我跟商祷会像其他夫妻,闹到不可开交,吵到歇斯底里才分开?你不要太小看我们之间几十年的情谊,即便婚姻关系破裂,可到底友谊还在,彼此相处融洽这很正常。”

贺衍舟的眼中几乎要淬出火,可偏偏还要压制,极力维持脸色的如常。“我并不关心你与你前夫之间是怎样一种相处模式,”他轻咬后槽牙,脸庞隆起一团骨骼的起伏,“这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哦,”姜霈看起来毫不在意,“你也算从小认识商祷,我还以为你若是知道了他要回国也会觉得高兴。”

贺衍舟刚才只看着姜霈讲电话的神色温柔,时而发出笑意,心中已经觉得窝火又嫉妒。可现在,他竟然听见商祷要回国?!

努力克制的醋意终于按捺不住倾巢而出,贺衍舟眉头紧拧,中间挤出一个深深地‘川’字:“商祷要回国?你们都已经离婚了,难道你还要准备与他见面,继续同他来往?!”

姜霈觉得可笑:“拜托贺衍舟,我们不是因为荷尔蒙上头而激情结婚,也不是因为婚后矛盾难解才不得不分开。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原则性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有一个孩子,这怎么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是了,他们还共同养育了一个孩子。

一段感情可以结束,一段婚姻也可以终止,但孩子的父母会永远是孩子的父母,这种血脉相连的关系永远不会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而消散。

贺衍舟猛然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姜霈和商祷之间或许这一生都无法彻底终止这份羁绊。

十七岁的姜霈只是姜霈,而三十岁的姜霈不仅只是姜霈,还是小石头的母亲和商祷的前妻。

他如果想要参与姜霈剩余的人生,那么就需要接受姜霈身边会永远存在商祷身影的这样一个事实。

贺衍舟深深喘息两次,终于把叫嚣着要失控的情绪压制回来。重归冷静,他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差点失态而感到匪夷所思。

他不是第一天知道姜霈曾经与商祷有过一段婚姻,明明自己什么都知晓,也明明自己早就已经做了所有的心理预期和心理建设,可当自己真的碰上,却还是会轻而易举的难过和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