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你真有饭局啊?”修红知该说什么, 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哪里? 那只是借口。 我不想一大堆人在一起乱哄哄的。 只想安静地和你在一起呆一晚。”
苏维嘉今天没有开车过来。 修红本想问他是不是从广州直接飞过来的, 却又怕自己听了肯定答复以后不开心, 索性就没有开口问。
两人在校外找了个饭店吃了晚饭。然后,打的回了在山景小区的家。 苏维嘉很久没来这个家了。进了家门后, 苏维嘉先把每个房间巡视了一遍, 发现主卧室卫生间的水龙头漏水, 被修红用个毛巾绑着。修红白天不在家, 晚上一个人不敢让陌生人进家门, 所以一直没找人来修。这个卫生间就停用了。于是苏维嘉立即给小区的物业管理中心打电话, 要他们马上派人来修。
书房里, 原来说要添置个书柜。 苏维嘉一直没时间。 这事也就一直拖着。 苏维嘉看了看修红的书, 碟, 把书桌挤得满满的。 就让修红在“XX家具”的网站上查一下书柜。
“买个成品吧, 买XX家具的东西还要自己组装.” 修红建议.
“你不是喜欢XX的家具吗? 这会儿要给你买, 你又不要了?”
“我不是怕自己组装不好吗?”
“没事, 我会.”苏维嘉说:“我明天上午去理工大学, 老雷说他们完成组装了一套电表。 现在已经装在他们实验室了, 正在搞硬件和软件的配合调试。 我要去看看调试得怎么样了。 明天下午回W市。 星期六我再过来, 路过XX家具城时, 带个书柜过来, 周末我帮你装好。”
星期六, 苏维嘉开了从公司借的小货车, 带了修红选定的书柜模板来了。 组装用的工具也一并带过来了。
修红以前很少看到苏维家做这种手工活. 家里的装修都是委托给装修公司的, 家具也是买的全木成品。所以对苏维嘉的动手能力还是持怀疑态度:“你能行吗? 要不你把板留在这里, 我找系里的技术员来帮忙。”
“一个书柜算什么。”苏维嘉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什么没干过? 嘉华起步时,我写代码写得眼睛都绿了。刚开始在W市办健身房, W室的第一批健身房的所有器材都是我带着人肩挑手扛地搬运, 又自己动手安装的。就是现在这个新项目, 前几天去理工大学, 老雷他们要测无线电信号发射的最远距离。 我还跟着拿着测试仪器跑到他们楼外去测量了。当老板自己啥也不会干, 那不是等着让人糊弄吗?”
“我还以为你指手画脚动嘴皮子就行了。怎么还要自己动手?”修红对苏维嘉有点刮目相看了, 比较苏维嘉在高高在上的样子, 修红更喜欢他现在这样脚踏实地, 勤劳苦干。
那个周末, 他们过得忙碌而充实。 丈夫忙里忙外给家里添砖加瓦; 妻子跑进跑出, 为丈夫端茶送水打下手。 正是这种平凡, 让修红重新体会到了和苏维嘉相濡以末的感觉。 看着苏维嘉忙碌的身影, 她的心里变得温暖而踏实。 她深深体会到了 “家”, “夫妻”, “生活”的真正含义。 从而也让她对她和苏维嘉之间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们和千千万万平凡的夫妻一样, 是一对共同为家庭衔泥堆巢 “劳燕”。 一起享受今天的家庭, 憧憬未来生活。
而夫妻之间的含义还应该包括: 信任。 修红为前几天对苏维嘉的怀疑深感歉疚。 那是对苏维嘉的亵渎, 也是对他们的爱情亵渎。
她决定, 从今以后。 爱他, 信他, 再不犹疑。
苏维嘉在系里的出现, 让修红在一段时间里再一次成为人们的 “八卦”中心。 郎 “财”女貌, “财”子佳人, 又一次赢得了众多少男少女的羡慕和追捧。
就这样, 修红怀着这样平静而幸福心情度过了这一年的春天.
到了四月底, 因为帮刘教授送一个样品给W大的郭教授, 那个周五, 修红提前回到W市. 先去了W大, 送完样品. 然后, 她给苏维嘉打了个电话, 准备告诉他, 自己已经回来了.
电话打到他的办公室, 是他的秘书小关接的.
小关听出是修红的声音, 告诉她: “苏总去机场送客人去了, 等他回来我转告他. ”
去机场送客人? 什么客人重要得要苏维嘉亲自接送? 修红一滞, 心虚地问: “他是去送Catherine吗?”
“是的, Catherine下午的飞机回广州.” 手机里传来小关的声音.
结束和小关的对话, 修红的心情瞬间从云端降到了谷底, 僵在那里了. 原来自己的心中的信念是这样的脆弱. 已经下决心不再怀疑苏维嘉了的, 可是仅仅是一丝疑问, 自己便不由自主地惶恐起来.
修红记得, 她第一次去嘉华找苏维嘉时, 苏维嘉打破常规, 亲自下楼迎接. 只因那时她是他的未婚妻. 那么现在, 苏维嘉打破常规, 亲自去机场送她, 她又是他的什么?
这疑问便象一条毒蛇一样吞噬着她的心.
她到底是他的什么?
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修红不再想当鸵鸟了, 她必须在这一秒钟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在出租车上, 她的脑中已经闪现了几千几百个念头:
现在马上打苏维嘉的手机, 让他回来说清楚?
找小关要乔忻茹的联系方式?
找私家侦探?
……
手足无措地回到别墅小区的家里, 修红强迫自己镇定. 突然想起了王瑾曾经提到过乔忻茹的博客.
于是修红打开电脑, 在百度上输入了: Catherine, 乔欣茹, 忻茹, 心如, 馨茹……
王瑾提到过的那个博客很快被找到, 但久未更新. 修红快速看了一眼, 正如王瑾所说的, 那是对她前一段婚姻的记录.
修红再次回到百度, 细心地查找搜索的结果, 然后, 一行文字进入她的视线:
错过: 那个叫我忻茹的男子 ,
修红用鼠标在那行字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71 错过: 那个叫我忻茹的男子
上大学的时候, 所有外语系的学生都有了一个自己的外国名字. 我也也不例外。因为喜欢Catherine Deneuve(凯瑟琳-德纳芙),这个永远优雅的法国女人。我给自己取名Catherine。
自从有了Catherine这个名字以后, 除了父母和至亲, 很少有人再叫我忻茹了. 结婚以后, 更是连名带姓都法国化了. 在我的法国护照上, 乔忻茹只是一个曾用名, 如同封存一段历史一样, 将这个名字封存了.
而他, 却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坚持叫我忻茹的人. 有一次, 我问过他: "为什么不叫我Catherine,"
他说:"你一个中国人, 叫外国名字?别扭。"
仅仅是这样? 我有些不甘心, 又说: "我已经是法国人了。"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拿的是法国护照。
“在我的眼里, 你还是中国人, 跟过去没有什么两样。”他说.
第一次听他叫我乔忻茹, 是在大三的时候.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 他堵在我的宿舍门口, 对我说: “乔忻茹, 今晚我请你看电影.”
我那时并不认识他是何方神圣. 只觉得这个人非常奇怪. 有一头蓬乱的长发. 高高瘦瘦, 一件白T恤, 象面旗帜在挂在他身上, 下身是一条破旧的牛仔裤. 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学校电影院的电影票,冷冷地说:“我从来不在学校电影院看电影。”
“那我请你到外面看。”然后又加了一句:“我给你买爆米花。”
我有些好笑:爆米花是什么好东西?难道我会稀罕 ?只要我略有暗示, 捧着鲜花,拿着精美巧克力来请我约会的男人, 会从楼门口排到转角。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