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不得?”

“缠不得!”

全是无法忘怀的、无法忘怀的过去。入骨之钉,枚枚砸入。

一门之隔,他望着我,痛意噙满了双眼,拳头攥了又松,情急攻心,一时忘了遮拦。

“乖,江流儿,你再忍忍,我真不能、我不能见你,我怕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就想你抱抱我。”

我实在没了力气,只能侧身趴着,视线全然模糊,心底的渴望笼罩全身,我总觉得他欠我的,欠了我不知道多少个拥抱,因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导致的,因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形成的。

没有过去,没有来生,只讲现在。

长久的宁静和片刻的欢愉,如何抉择?他好像已经有了答案,又好像并没做出选择。

我的眼前停了双祥云底鎏金边玄色长靴,这伴我踏过万水千山的徒弟,曾不可一世的妖猴,气宇轩昂无人能敌的齐天大圣,此时此刻停驻在我跟前,那隔阂终于被他亲手揭开,又轻轻放过,他并不打算做些什么。但仅仅是如此,就已经抵得上做任何事。

久违的拥抱终于如我所愿到来,他将我轻柔横抱在怀里,又放回榻上,细致拍去我袖边及双膝上的灰尘,而后被我捏住了手腕,我没用多少力气,他却僵住不动,任凭我拉到了身前,细密轻薄的吻落在指节上,迷离惝恍的神态被他看在眼里。我亲吻着他掌指关节突起处,生涩且稚嫩,呼喘而出的热气扑朔在肌肤每一处缝隙里。

“你从未这样对我。”他敛了眼神,“究竟是对是错?与你相遇、相知、相识……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我身上笼罩着高大的人影,侵略气息铺天盖地向我而来,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发肤中。

是何等光景?

心心念念的人向他求欢,泪眼迷离全是他的身影,牵着他的手掠过一处又一处禁地,最后支起身勾着他的肩颈拉下,纤长手指抚过额间金箍,檀香气息的吻印在他眉间,唤着他的名字,却不是原来那个,叼着他的指尖,却仍不满足。

主动解开乱作一团的佛衣,纤腰玉乳就在眼前,他细心养着,皮肉光洁细嫩,因动情而泛粉,拱起腰肢在他身下挨蹭,温软娇嫩的唇瓣时不时擦过下颌。

他看得痴了,想得迷了,半晌没看住,就被我搂着吻上了唇,呆愣愣地任我作弄,高挺的鼻梁压在我脸侧,让我觉得有些不适,不满地嘟囔出声。

就跟恍然大梦初醒似的。他才反应过来,推开了我,看着我神迷意夺的痴态,眸色沉沉,仓促合拢我衣襟,又拿了寝被将我围住。

都快吃到嘴里了,突然不翼而飞,我难受得紧,哼哼喘喘,泣不成声。裸露的臂膀钻出被子,勾住他小尾指牵了牵,“……悟空?”

他喃喃道:“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如若不然,食髓知味可就酿了大祸。

脸颊蹭了蹭他手指,我又唤了他一声。

那手指描绘唇缘,我立刻顺从张开一点缝隙,盛情邀请他的进入。但留了情的入侵者及时退缩,指尖过电般迅速抽回,翻身下榻,将床帷解开放下。青纱缦帐阻碍了我的视线,可那气息仍在鼻尖环绕不止,我咬着唇瓣,身体被定住不能乱动,才刚得到一丝慰藉的内心又张牙舞爪渴求了起来。

我什么都做不了,他也是,只能背对着我坐在一旁,听着我哭哭啼啼吞声饮泣。分不清过了多久,仿佛脑子都要融化在五内如焚的感受之中,门外传来声响,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身,而我再挨不住地失迷昏眩过去。

终于解脱了,我想。

这章是子母河假孕。

大圣还不能吃,好惨。

017|西梁烟花网

宝殿内饰典雅精致,灯台烛火摇曳,龙椅上端坐一幼齿少年,粗略看去,亦能分辨出三分矫揉姿态,却是与其男子身极不相匹。少年身着姜色龙袍,绣有花团锦簇图样,扎眼难分雌雄,奇异的矛盾感在他身上浮现。

礼数倒是周全,只不过掐着腰行走时,更让人不禁联想到女儿作态。

意识到自己又走了神,连忙定下心,弯腰一拜,双掌合十彬彬有礼:“贫僧陈玄奘,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取经,途径贵国,万望陛下准许,置换关文度牒,以便我等继续西行。”

话毕,耐心候了片刻,但大殿内静悄悄无一人作声,恐节外生枝,不得不抬起头查看是否出了什么事端。

只见那黄衫少年不知何时行至我身前,走得近了,才发觉他面容绮丽,清莹秀澈,微微偏着头,满脸好奇之色毫不遮掩,直勾勾瞧着我,目光轻忽掠过佛衣领口,腮边发冠垂下缥带,最后停留在我掌间常捻转着的佛珠一串。

花钿,一个男子,竟在发髻正中佩戴着金丝牡丹薄花钿,做工精致,似是大唐匠人出品。宝石、珍珠、玉石,玲珑秀致,无处不透着丝丝点点尊贵华逸,单是这些材料,就要花费不少,更别说造价。

有古怪。

这西梁女国,上下皆是女子,仅这国王是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少年,身量,骨骼,还有喉间突起,若不是伪造,的的确确挑不出差错。

但为何,偏偏隐约带着女儿家姿态,像是……没学会正统,只教了些皮毛。

见我痴痴望着他出神,少年一抚耳边金坠,叮铃作响,唤回了我逐渐飘远的思绪。

笑吟吟的,天真尽显。他弯腰扶起我,亲昵道:“即是大唐来的,便好作我西梁贵客,陈小师父,故乡距此几里?远还是近?”

这倒是勾起我压抑许久的思想情愫了,我垂下头,不再对视,淡然回道:“千万里之远,路途遥遥。”

“这”他一吸气,似是惊讶不已,“我只听闻东土遥远,倒是不知会是这等犹如天边。小师父天高路远来此,定是千辛万苦,不如暂住些时日,整顿休憩,调养身子?”

我摇摇头,直接拒绝:“陛下情深意重,贫僧不敢忘怀,只是使命在身,不好贪图享乐,恐生了停滞不前之意。”

“一家人,不说那两家话!”他自来熟得很,牵起我的手就要把我带到那龙椅之上,吓得我连忙后退,直呼失礼。

“陈姐姐,”才一会儿功夫,称呼都变了,“怎地如此冒失,孤可有不妥之处,道来便是。”

我怕他误会我嫌弃人家,解释道:“并无,只不过我身份低微,怎好与陛下共坐龙椅,折煞贫僧了。”

“身份低微……”他凝眸细细思忖,双掌合拍,满脸喜色,似乎觉得自己提出了个天大的好主意,“不如你我结为夫妻,待你成了王后,岂不就能共配龙车凤辇?俱都不在话下!”

听他说完,我险些脚底打滑,从金銮宝殿玉石阶梯上摔将下去,仓促间被他搂着腰肢稳住身子,这小孩儿看着身单力薄,力气却是不小,轻松就能一手捞起我。我对于和陌生异性过于亲密这件事已经有了不少心理阴影,匆忙道谢后又往后退了退,拱手致歉:“陛下说笑了,我已遁入空门,怎好重配龙凤,还请陛下收回金口玉言,我等师徒几人只想尽快取经回大唐,好普渡苦厄生灵。”

“你还有徒弟?”他敛去笑意,沉下眉眼,我却一无所知,只应了声是。

“那让他们去取经不就好了?”少年重新坐回龙椅上,比着指甲,在光线下左右查看,“你留下来,陪我玩,我还有好多事情还没问你呢。”

感情是又是个熊孩子。

“陛下,我……”“我没骗你,我确实缺一个王后。”他往前倾了些,手肘搭在腿上,撑着下颌,苦恼不已,“要不然,西梁女国,就要断送在我这一代了。”

我已经开始考虑冲出殿外呼唤徒弟们保护我的可能性了,他又继续说道:“姐姐,不如你考虑考虑?金银珠宝,财物地位,我都可以许给你。甚至这王座,便是分去一半,或都让给你,也无有不可,我只愿你能够留下来,陪我长长久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