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但见到那小厮也在傻笑，狠狠敲了他的脑袋，“自己人？就凭你？一个卑贱的奴才，你也配？”

“哎、哎哟……是小的嘴贱，小的说错话了，请少爷恕罪啊……”

裴海懒得管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径自走了。

162-请赏

皇宫中，盛礼坐在御花园的合仙亭里，望着不远处泛起波光的湖面。

“皇上。”付成蓦地出现，在他身后抱拳行礼。“高州前线来报，蚩族三、四皇子似乎在谋划，如何对付度雷。”

“度雷既然不惧后方威胁，琅朝自当奉陪，看看他能耗到何时，朕相信，盛将军同样能沉住气。”盛礼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又看向付成，“明州所产神药的事，打听出什么了？”

“皇上，确实有许多染疫的百姓逐渐康复。那制成神药的人，叫程三娘，现今她名下的药园，已经在赶制药丸，送往各地。”

“……好。”盛礼轻叹一声，“总算是没让楚家得了先机。”

“之前楚家命人炼制回春丸的事，早就惹来众多不满，那个深受国丈器重的丘奉，也不过如此。”

盛礼点点头，至少，楚令森身中慢性毒药之事，丘奉还没有察觉。

“对了，皇上，属下意外发现，程三娘同何岩关系匪浅，算是他半个恩师。”

“何岩？”盛礼思忖片刻，“那个精通药理，给朕和菱妃解毒的年轻郎中么。”

“对，就是他。”

“所以，你怀疑……？”

付成咳了一声，“属下也是胡乱猜测，没有证据。”

不远处，太监苗志悄悄走过来，躬身行礼道：“禀皇上，楚国丈求见。”

“召他来御花园见朕。”盛礼点点头，下令道。苗志领命而去，不出半盏村工夫，小径上出现了楚令森的身影。

“老臣参见皇上。”楚令森拱手一揖。

“平身，楚国丈来见朕，所为何事？”

“皇上，前日明州知州上奏，明州有神医制成根治瘟疫的神药，拯救万千百姓于苦难之中，老臣以为，朝廷应当予以赏赐。”

“国丈思虑周到，朕也有此意，只是关于赏赐，不知国丈有何见解？”

“皇上贵为天子，下笔千金，可赐御匾一块，以及五百两黄金。”楚令森捋了捋稀疏的胡须，慢慢说道，“但老臣以为，仅凭明州一地，制成的神药，恐不足以供应琅朝各州，皇上不妨下令，让那个明州神医献出药方，由朝廷负责制药分发，先前老臣所说的赏赐，也可作为收买药方的价钱。”

候在盛礼身后的付成，轻轻瞥了楚令森一眼。

“……皇命不可违，只要皇上下令，无人敢违抗，更何况，这是造福于民的大事，一介民间郎中应当识大体，顾大局。能得到皇上的赏赐，也该深感荣幸才是。”

等楚令森说完，盛礼才点了点头，“国丈言之有理，只是药方珍贵，神医也耗费了不少心力，赏钱就改为千两黄金吧，至于前往行赏的人选，朕相信国丈定会安排稳妥，咳……”

盛礼轻咳了两声，苗志步上前来，“皇上定是在御花园呆久了，还是回殿里去吧。”

“春寒尚重，国丈也该留心……”盛礼起身，渐渐走远。

“恭送皇上，皇上龙体为重，老臣告退。”楚令森行礼相送。

待到走远了，付成才凑到盛礼身旁，低声急道：“皇上，这不是让您背黑锅、当冤大头吗，借皇上命令索取药方，让皇上出赏钱，属下就不信，凭他楚令森，办不成这些事？”

“……少说几句吧。”盛礼看他一眼，“若有闲暇，派人去明州打听打听，楚令森到底想做什么。”

“……属下遵命。”

盛礼踏进殿中，提笔拟了赏赐的圣旨，又写了“妙手回春”四个大字，交给苗志，让他找人装裱好之后，送到国丈府里。

163-访山

浅黄的车帘之外，是三三两两的行人。柳绡望着马车外稍显热闹的街道出神，这算是她来到梧城之后，第一次见识城中景象。

何岩扫了倚在怀里的人一眼，抬手往香炉里扔了几块小香饼，霎时，几丝泛青的烟气，透过镂空的炉顶，在马车中四散开来，浓郁怡神。

“不是说祈嗣之日还要过几天么……”柳绡仍旧看向车外，淡淡说道。

“只怕到时人多，更不好上山，”何岩给她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再说，你之前不就想出来看看。”

“外边……这是都好了？”柳绡犹豫了下。

“幸存的算是活下来了，有这熏香在，你不用担心。”

柳绡记起前些日子，他废寝忘食，一心捣弄这些，又问了句：“那他们，是三娘的药治好的？”

何岩点点头，将车窗的竹帘放了下来，“外面风大，还是小心为好。”

柳绡不再说话，座下马车一路十分平稳，直到停在一座高大的石坊前。何岩搀着她下了马车，随即有两个等候在侧的女冠上前问候，二人便跟着在前引路的女冠，进了山里。不多时，逢真观的牌匾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柳绡停下脚步，见往来的香客多是妇孺，看向何岩，“你能进去么。”

“当然。”何岩一派坦然自在。他们面前的两位女冠倒是轻轻笑了笑，其中稍年长的一位，轻声说道：“何善人，何夫人，观主早已准备妥当，请二位随我们先到茂园休息。”

柳绡十分怀疑地看了何岩一眼，嘴唇动了动，但见旁人在，没有问出口，只随着女冠步入观中，越过几堵高墙，进了一个幽静雅致的小院。

年长的女冠见柳绡面露疑惑，好心解释道：“何夫人，茂园位于观外西侧，并非逢真观的舍馆，胜在安静，无人打扰，院中一应物什齐全，两位贵客只管放心住下。”

“多谢道长引路。”何岩微笑着行了一礼。

“何善人客气，观主有言，明日巳时三刻会到此处，拜会善人。”

何岩点点头，女冠们回礼之后，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