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扬匆匆穿戴好便往外走去,有些事情他得问清楚。
刚出了院门便看到最近健步如飞的管家,乌扬抓住人便开口问道:“管家伯伯,哥哥……哥哥在哪?”
“哎哟,正想找您呢小少爷,”管家看到他也是激动的不行,拉着他就要走,“快些随老奴去前厅,吃完早饭还能来得及送一送将军。”
“你说什么?”乌扬被老管家莫名其妙的话定在原地,面色不虞到。
老管家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因为是没有听清楚,有些着急得又解释了一遍:“今日大军出征,咱要去送送将军。”
……
临出征前事情有些多,白诺昨晚从乌扬那里离开后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了。
吩咐其他人不要打扰乌扬,他又静静地坐了许久,鬼使神差的,他忽然起身来到了放置乌扬那些杂书的角落前。
管家那天的比划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沉吟片刻便按着描述翻找了起来,这么大的书册不算常见,因此他并没有废多少时间。
他自认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听着管家说起那人焦急寻找的模样,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去翻开,手不受控制地覆上去,只要轻轻一翻……
“将军昨晚一夜没睡,小少爷您”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清早能这么没有顾忌来打扰他的也没有其他人了,白诺本想直接将东西还回去,但手却比脑子更快地将东西藏了起来,倒是显得他有些做贼心虚了。
乌扬打开门,那人正坐在案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心中有气,砰的一声放下手里的清粥,语气冷硬道:“喝粥。”
老管家还在他身后面露难色,白诺大发慈悲让人走了,老管家放心不下,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该管的,出去时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密闭的空间里登时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白诺依言在他的注视下喝了几口粥,这种做什么都被人盯着的感觉不太好受,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他放下粥看向对面的人。
“你没事吧,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头还痛吗”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又不告诉我……”乌扬没回答他的问题,那双有些执拗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我……”白诺有些头疼,每次离京,怎么和乌扬告别都成了他的心头大患,和乌扬说了他便会闷闷不乐,让自己看得揪心,不和他说……倒也没什么,只不过下次回来拒绝和他交流,而且一次比一次冷。
他本想故技重施马虎过去,但乌扬那双眼睛让他没法狠下心,所幸破罐子破摔道:
“本来想和你说一声,但是我们……那天之后也没有机会见上一面好好说说话,所以……”
乌扬垂眸:“我知道了。”
白诺:“……?”
乌扬又抬起头,有些期待地看着他:“那……除了这个,哥哥没有其他话要和我说了吗?”
“有啊,”白诺启唇轻笑,“等你殿试放榜了,我偷偷和你说。”
乌扬难得的没有再因为不舍而企图多挽留他一下,在这一刻他甚至会觉得早去一刻也就能早回来一刻,他伸出掌心,那上面赫然是白诺送出去的玉佩。
他直视着白诺的眼睛,像在讨要一个承诺一般:“哥哥,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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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百世之缘16
蜡烛从天黑燃到天明,待晨起第一缕光亮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时候,案台上只剩下化成一滩又凝成一团的烛泪。
天色已大亮,床上的人却还沉浸在梦魇中,不知在梦里看到了什么,他眉头紧皱,冷汗顺着苍白的脸末入发根一下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洇湿的痕迹,他不停啃咬着下唇,把那里咬出一道道牙印,看起来很是不安。
“哥哥!”一声惊呼,他下意识将眼睛睁开,漆黑的眼眸带着水意,看着眼前场景的目光却有些茫然。
胸膛还因为过分紧张而一起一伏,但他像是没有意识到,只是呆呆地直视着前方。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急匆匆跑进来,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放就急急询问起他的情况。
院里晨间的微风还未完全褪去夜里的凉意,乌扬的眼睛被吹得发涩,他下意识抬手挡了挡风。
昨夜大雨初歇,被打落的树叶凌乱地散在院子里,迫不及待升起的暖光照在它们将死的躯体上,看起来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乌扬看了一眼便知道昨晚怕是又扑腾了许久,哂笑之余也反应了过来眼下的情形。
“大人,发生何事了,您是……又做噩梦了吗?”
王庆平想着大人自昨天回来又是进皇宫那虎狼窝又是跑城外接人,都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好不容易算着时间送过来又看着他一副虚弱的模样。
大人这些年,真的不容易。
稍稍适应后,乌扬才抬眼转向声音的来源,他的视线没有在王庆平身上过多停留,而是径直看向被置于桌上的瓷碗。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一向没什么感情的眼睛里流露着显而易见的柔和,他低声开口,不知是在向别人解释还是在想自己解释。
“……不是噩梦。”
原本以为大人会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沉默以对,王庆平都已经打算好要单刀直入了,没想到他竟然一反常态,这倒是让自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好在乌扬并不需要回答,他恢复冷静,那双眼睛看过来,让王庆平有些发冷。
乌扬盯着人,没什么表情道:“先放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我倒是想啊,”王庆平毫不顾忌这是当朝一人之下的丞相,一点不留情地开始揭人老底:“也不知道是谁,每次送东西都说会吃,但是几乎每次都不吃,要不是将军……”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忽然变得锐利,王庆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嘴快都说了什么。
他连忙闭嘴,将接下来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但显然已经迟了,如果是军营中其他人他还能糊弄过去,但面前这个人七窍玲珑心,当年便不好骗,这会儿又浸淫官场整整十年,便是当年的将军回来了都不一定拿得住他……
“大人,我……”王庆平怕这位爷好不容易走出来又再陷进去,但他又实在嘴笨得可以,喊了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