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裳闻言心中“咯噔”一声,这乌鸦莫不是澹台烬派来的......他此番来要做什么?
杀她?还是后悔了要把弱水要回去?
见叶冰裳目光呆滞颇有惧意,昭玉伸出双臂将她搂紧,安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嗯,也许只是寻常之物,今晚不宜出行。”叶冰裳也宽慰昭玉,但心中知晓此事绝非偶然,又不想把昭玉牵扯其中,思虑一会忽从昭玉怀里出来,昭玉怀里突然空荡荡的,双臂还悬在空中,不禁柔声问:“怎么了?”
叶冰裳故作镇定地轻轻一笑,回道:“我突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东西落在王府了,想回去一趟,你等会将我送到王府就自己先回宫吧。”
昭玉伸出食指在她鼻尖上一点,“真的?”神情疑虑。
“骗你作甚?”叶冰裳不答反问。
昭玉撇撇嘴,心想她回王府也好,若遇危险,六哥比自己强多了,自能保护她。
到了王府门前,叶冰裳要下马车,昭玉还千叮万嘱进了府就别出门了,好好等六哥回来,叶冰裳一一应下,同她分别。
昭玉纳闷,跟了一路的乌鸦,在叶冰裳下车以后突然就不鸣了,心中更是疑虑,现下到了宫门前,宫中侍卫都出来接应。“你们几个去看看,那乌鸦还跟着吗?若跟着就一并射杀了。”昭玉随口一提,几个侍卫一同前去查看,均道并无乌鸦随行。
竟有这种奇事......昭玉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待回宫向皇后请安时,便按下不提。
叶冰裳到府门前并不进去,刚刚不过是寻了个借口,支开昭玉,免得牵连她一个无辜之人。
事情全如她所料,在她下车后乌鸦便不再跟着马车,而是在她身后低飞,但已经不再恼人地叫唤,此刻一只口中无血的乌鸦飞到她身旁,口中衔着她的衣角,带她往郊外走去。
乌鸦身形丑陋,且又不详,她一向不喜,但如今也毫无办法,只好跟着走,刚刚下车时将保暖的披风忘了,此刻只身着一件湖蓝色束身衫裙和一件同色系的宽袖厚纱外裳,衣襟和袖角都绣着简单的衬边,绣纹精致,脖颈间挂着一串镶嵌明珠和红玉的金链,走动时宽大的袖口被寒风灌满,猎猎作响,衣带翻飞。
到了郊外的树林中,此值寒冬,月光洒地,她一人在光晕树影中穿行,每一叶雪花飘落到脖颈上,她都要颤上一颤。
林中一男子身材瘦削但挺立,着黑衣,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中,使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是仇恨还是欣喜。
只听他缓缓开口道了三个字:“叶 冰 裳。”
一听声音便知是何人,因早年的不幸遭遇,这些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了寻常男子的刚劲有力,反倒柔和。
“澹台陛下。”叶冰裳脸色微变。
澹台烬哼了一声,从阴影中走出来,“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忘了。”话虽如此,但见了人还是不由得心中一荡,那只还衔着叶冰裳衣角的乌鸦,被澹台烬的手掌一挥,即刻变成一股黑烟消散。
他走至叶冰裳身前,将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大量了一遍,遂即目光凝视在那张洁玉般的脸上,空气中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澹台烬道:“你很想我死吧?”
“陛下何出此言?”
“哼,难道不是?”
叶冰裳不知他到底要来做什么,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要杀要剐一句话便是,又何必如此多话,惹得人心烦。
“陛下此次为何而来?”叶冰裳遂问。
“为你而来。”
“......”她垂眸不再看他。
澹台烬见她不冷不淡,遂即冷声说:“我来做尚未做成之事。”
“何事?”叶冰裳蹙眉道。
“弱水给你了,但我还没吻你。”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沉默,叶冰裳瞧他整张脸瘦得不成样子,眼窝深陷,唇色苍白,即便当了皇帝也是那副可怜虫的模样。
心里不由得一沉。
在幻境偶然得知,澹台烬因体内缺少情丝,这辈子都是个无情无欲的人,可每次与他相交,都觉得此人并非无情无欲,只是行事狠辣,视人命为草芥,若说神女是为他而来,便只有用情让他打开魔髓。
反正多出的一根的情丝在自己身上并无用处,叶家也好,萧凛也好,其实从未有人因情丝真正给过她真心,而这条多出来的情丝,反倒让她看不清世人的真心,既如此,不如用它为天下苍生做一些事。
这件事从出了幻境开始叶冰裳就一直在思虑,今日难得,终于有了机会。
沉默了一阵,叶冰裳才幽幽开口道:“那陛下去生些火吧。”
她眼神清寒,坐在一旁待他生火,原以为需要一会功夫,谁知澹台烬将随行的几只乌鸦用魔气杀死,又用魔力催动火苗燃烧乌鸦的羽毛和身体,火势一瞬可抵寒风摧残。
杀生对他来说是这样容易的事情,无论是否曾对他有用,是否曾经帮助过他......叶冰裳心惊,这原是个记仇不记恩的人,那在预言中她会有此下场也不足为奇了,当下更加坚定要将情丝给他。
天上悬着残月,印在积雪上,火苗跳动,柔和的火光照在她不悲不喜的面庞上,用乌鸦的身体燃起来的火,透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叶冰裳微微蹙眉,但澹台烬好像浑然不觉。
他顺势坐在她身前,安安静静的,似乎对此觉得理所当然,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才能让人探到他此刻的真实心境。
叶冰裳闭了闭眼,似乎在为此下决心。
她开始将外裳脱至腰间,露出雪白圆润的臂膀。澹台烬身体一僵,眉目紧缩,火光只照亮了他的半边脸。
火苗跳跃,噼啪作响,一束火星从里往外蹦出,朝着叶冰裳紧靠火堆的那侧手臂砸去,澹台烬心中一紧,赶忙用手护着,火星跳到他手背上,留下一道疮疤。
手在触碰到她柔软的手臂时,身体似乎也起了反应,但见叶冰裳并未拿开他的手,任由他触碰,其幽深晦暗的眼眸突然变得兴奋了起来。
接着,便见她解开内衬的衣带,没了约束的衣裙顺着肌肤往下滑落,退至腰间,女子最隐秘的身体部位全数落入他的眼中,一阵馨香随风送至他的口鼻,他克制地深深闻了一口。
空气瞬间凝滞,澹台烬双目看着她,心竟怦怦跳了起来,他原以为自己生来就是没有心跳的人,冷的像块寒冰,可如今这感觉是如此清晰,若是梦境,他或许也愿意沉溺其中。
叶冰裳手握一块薄入蝉翼却锋利无比的护心鳞,慢慢地凑近他的脸庞。
“闭眼。”她温柔地对他说,湿热的气息轻轻喷在他瘦削的面庞上。
澹台烬放置膝上的手微微向上动了动,虚虚地落在她的胸上,触感是他这辈子都未尝体验过的柔感,同她这个人一样,温柔和煦,遂即看到手上的脏灰,与她洁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不由得想起冷宫岁月,低贱,肮脏,秽乱不堪,从而自惭形秽,对叶冰裳颤声道:“对...对不起,冰裳,我手脏。”说着便又轻轻放下,真的乖乖地合上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