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不可追 许盎春江远岫 2870 字 4个月前

许青讪讪道:“没影的事,我估摸着不一样。”

许盎春走到床边,紧挨着父亲坐下,搂住他的胳膊,一副要大说特说的模样,“爹,上回娘带我去买豆腐,杨寡夫没收娘的钱呢,两个人还说了好多话。”

“都说什么了?”

“杨寡夫夸娘皮肤还是那么白,娘说他也白,然后杨寡夫说做豆腐起早贪黑风吹日晒的,他一点也不白,但娘却觉得杨寡夫白得和豆腐似的,杨寡夫就笑了,说娘会说话,不要她的钱。”

春她爹见过杨寡夫,他的皮肤是一点也不白,所以许青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春她爹阴恻恻地说:“妻主这是和我做了二十多年妻夫后悔了?又想吃回头草了?”

“没有,你听她胡说。”

“我才没胡说呢。”许盎春道:“我还看见你往杨寡夫的钱袋子里塞了点钱呢,够买二十块豆腐了。你那天还给我买了肘子,不让我跟爹说。”

“爹,你说娘为什么不让我跟你说?”许盎春怕许青一个暴起,再将她揪出去揍,急忙踢掉鞋爬上床躲在父亲身后,偷偷观察许青的脸色。

许青果然被她气得百口莫辩,指着她的鼻子说:“你不挑出点事来不行是吧?我真是白生你了。”

许盎春一句也不肯吃亏,怂怂地反驳道:“我是爹生的。”

其实许青去杨寡夫摊子上买豆腐的事,许盎春本不愿告状的,但是许青揍她那几下相当地狠,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为了自己着想,只能出卖娘亲了,不然明天她的屁股一定肿得很高,连坐都坐不下。

春她爹被挑拨出了一腔的火气,顺着许盎春阴阳怪气地说:“我生的就是向着我,不像我嫁的女人,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见夫郎真的变了脸色,许青双手握住手中的鸡毛掸子,显得有些局促,她道:“我就是看他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可怜,常去照顾照顾生意。”

“这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妻主个个都要可怜么?”春她爹哼了一声,“还不是惦记着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那会儿要不是岳父岳母不同意,你早就娶了他了。”

“到时你们再生上三五个让你满意的孩子,哪有我和乖乖的事呢?”

许青瞪了一眼探头探脑的许盎春,又赔笑道:“都几十年前的事了,你提这些干什么?何况我当时也没瞧上他,我不是一眼就瞧上你了么?”

想到多年前妻主红着脸的样子,春她爹才稍稍解气,“那你还打她,闺女都多大了,都当娘了。”

“我是被她给气的,亲家大伯都被她给弄到床上了,亲家大伯那张嘴得理不饶人,这下怎么办?”

春她爹一味地袒护着女儿,“又不怨乖乖,我都听见了,是他扮成阿朝勾引乖乖,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乖乖又不......,哪能认得出来?”

许青也清楚此事不怨许盎春,但总要做出个样子来,不然堵不上别人的嘴,她坐到床边,长叹一声,“你说亲家大伯那么个精明的人,怎么就也......”

“还有小江,他这回逃婚回来,为着什么,你我都清楚。”许青转过头纳闷地看了许盎春一眼,是她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没看出女儿的长处么?

“你给他们灌什么迷魂汤了?一个个五迷三道的。”

春她爹也发了愁,“他连孩子都有了,只能娶进门,总不能让孙女流落在外面。”

“是啊,亲家大伯没嫁人就有了孩子,传出去名声也不好。”许青附和道。

许盎春却犯起了犟,“我不娶,我已经有夫郎了,我不要当坏女人。”

“你不娶,那你别睡他,也别让他怀孕。”许青怒道。

“反正我就是不娶,娘,是你说的,娶好多夫郎的女人就是地痞流氓。”许盎春将耳朵捂住,决心不听许青的唠叨。

许青哭笑不得,“那是娘怕你娶不上夫郎,羡慕别人娶了好几个,哄你的。”

“有能耐的女人,哪能就守着一个夫郎?”许青掰下许盎春堵住耳朵的手,“你去问问江远岫,他娘亲是不是娶了好多个夫郎,人家还当上了尚书大人呢。”

许盎春很有自知之明,她这辈子都当不上尚书大人,“可我就没有能耐,只会吃和睡,不能娶好多夫郎。”

许青凉凉地睨她道:“你能耐大得很呢,连尚书大人的小儿子,都为你逃婚回来了。”

她到底有没有能耐,许家三口人没有得出一致结论,因为许盎春困得将要昏过去,芳龄二十的她挤在母父中间,将手端正地交叉放在肚子上,呼呼大睡。

许青却是瞪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半分睡意也无,明天很快就来了,她该如何处理这一团乱麻呢?

偏头一看,许盎春吐息平稳,睡得正沉,许青顿时怒不可遏,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许盎春登时被掐醒,惨叫一声,“爹,娘掐我。”随后紧夹着被子,像条肉虫子似的,从父亲身上蛄蛹过去,到了床的最里侧。

如此一来,本就不富裕的被子,尽数被她卷走,许青被晾在春夜的凉风里,瑟瑟发抖。

其实许盎春还是有点子小小的智慧。

0048 48.表露心迹

许盎春被许青带走之后,陈朝也深一脚浅一脚地去看女儿。许星至在小床里平稳地睡着,丝毫不知晓今晚发生的事。陈朝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他感到自己在一夕之间失去了许多东西,他的两个家,他所向往的平和的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

他所剩下的,还能牢牢地把握的,只有襁褓中的女儿,他将脸贴在了许星至的小脸上,无声地涌出苦涩的泪。

陈暮留在了左厢房,也在无声地哭泣着,他想,他可真是一个自私的哥哥,明知阿朝很喜欢他的妻主,却还是介入了他们,甚至还存着想要让他早日发现的心思。陈朝早日发现了他和许盎春的私情,他便再也不用伪装,可以光明正大地待许盎春好。

今夜终于如他所愿,陈暮发现自己愧疚之余竟还有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于是便更是羞愧。若是母父瞧见他这副样子,瞧见他谋算弟妹辜负弟弟的这副阴险模样,他该作何解释?

他大约是没有脸面去见娘和爹了。

陈暮坐在椅子上陷入了长久的自责之中,忽然,他的小腹一阵抽疼,令他疼得白了脸,许家没有汤婆子,他只好搓热手,轻轻覆上小腹,片刻之后疼痛便好转许多。

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陈暮喃喃道:“要不是你,爹爹也不会这么做了,阿朝也不会这么伤心。”

但他转念想,也不能怪这个孩子。甚至孩子是他处心积虑才怀上的。那时他以为有了孩子,他的生活便不那般无趣,那么就不再会妄想许盎春了。

可到头来,他才发现,分明是他喜欢许盎春,才想生一个像她的孩子。

事已至此,再多的懊悔也无法弥补过去的错误,陈暮索性不再想,转而端详着许盎春和陈朝的衣柜,衣柜的右下角,叠放着许盎春的贴身衣物。

陈暮的手贴上一件抱腹,做贼似的将它拿了出来。分明是浆洗过了的,但陈暮抵在鼻尖轻轻一嗅,仿佛闻到了许盎春身上的气味。他感到一阵脸红,但还是将抱腹放在桌上摊开,用手比着量了量。陈暮已经许久没有碰过针线,却很想亲手给许盎春做一件抱腹。夏天要到了,女子的抱腹要清凉透气、柔软的面料才好。

陈家里的库房正好有一匹湖绸,正适合做抱腹。陈暮记好了尺寸便坐在桌前描起了花样,准备带回家慢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