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唐誉的那些话听着很唬人,实际上还真的挺唬人。白洋也不确定唐誉究竟是什么时候激活了这一面,居然还想撒下天罗地网抓捕自己?但自己改票有用吗?
用处不大。唐誉能把北京的每一寸地犁一遍,把自己翻出来。
难不成真要被他按在轮椅上推出去?白洋不敢想那是什么样的状况。
“白组长,这个你听听!”陈小奇拿过他的手机。
白洋接过来,昨天唐誉给他一个信号,说他开始找人,那基本上就会有眉目。别看唐誉没有工作经验和太多社会经验,他说话非常精准。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说,开口便落地生根。
自己和他共事太多年,白洋从不怀疑。所以从昨天晚上开始,白洋便通知刘颖和周巧,让她们找找能证明肖伟亮确实拿走了画的证据。总不能唐誉那边找的人到了,他们这边的证据只有刘琮老先生的一面之词吧?
现在看到刘颖发过来的语音,白洋快速点开。
“是他拿的,怎么了?你们有本事去法院告!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几个怎么想,这钱是给爸看病的吗?我就不给!你们卖了画还不是分钱!有几分能花在他身上!”
“刘颖说,这是她和她小妹吵架的时候,偷偷录下的片段。”陈小奇气得鼻子尖顶出了一个包,“咱们也是,昨天太冒进了,应该录音或者录像。肖伟亮他可是单位里的人,他殴打路人怎么算?”
“你别气了,有这段录音就好办太多。”白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把这段音频下载。
陈小奇没办法不气:“又是唐组长帮忙,我又欠他一个大人情!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连单位大门都进不去,他安排的人有办法吗?”
“先看看再说吧。”白洋相信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他。
真等到人联系他,已经到了晚上7点。打电话的人又是白洋不认识的人,男中音,说话一板一眼。
“还有15分钟,酒店大堂见面。”
说完通话就结束了。白洋来不及思考那头是什么人,连忙和陈小奇收拾一番,出门见客。等到两人赶到酒店大堂,休息区域的L型沙发上,已经坐了两个人。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杯。
白洋带陈小奇走过去:“您好,请问……”
“你就是小宝公司里的那个同事?”陆卫琢的目光在两人当中游移,最后伸手向更高的那个,“陆卫琢。”
“白洋。他叫陈小奇。辛苦你大老远跑一趟。”白洋一听,唐誉竹马又来了,但这个看上去很好接触。
陆卫琢看了一眼沙发,意思是“请坐”。紧接着他也入座,开门见山地说:“你们很守时,很好。”
陈小奇和白洋并排,这感觉……怎么那么像老师和小学生。
“整件事情是这样的……”白洋想要从头再说一回,但陆卫琢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上什么都没写。
“这个,你给他领导。接下来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感谢你们为壹唐的付出,希望那幅画能够物归原主。”陆卫琢并不想再重新听一次,而且多亏自己来了。
原先他误判小宝只是为了帮同事,但是在看到白洋那张脸的一瞬间,陆卫琢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看向了特助。
特助默契地点了下头。
居然只是一封信?白洋和陈小奇没过多会儿就回房间了,见面会很短暂。原先白洋还以为唐誉找的人会陪同一起过去,没想到只是一个信封?
“就一封信,行吗?”陈小奇也惴惴不安,“要不咱们先看看?”
“行吧,先看看。”白洋见信封没黏上,可见是可以看的,这才拿出里面的信纸。信纸上面是红头,下面是章子,中间就4个字。
[让他下来。]
还真是……言简意赅啊!白洋知道稳了,字越少,份量越重。
第48章
看到这几个字,白洋眼前浮现了一张脸。
那年的田径比赛,留学生对中国学生进行了有组织的霸凌,当年的自己办事还有些毛躁,和唐誉意见不合,两个人稳定地吵了起来。白洋到现在都没忘记唐誉的愤怒,他几乎瞪着自己说,既然你总说我是走后门的,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走后门!
就是因为唐誉的插手,原本令人束手无策的留学生协会被拉下马,整件事有了一个公平的结果。要不是唐誉,整件事只会忽略带过,并非凭借一己之力能够撼动。
那时候的唐誉也很青涩,他对于手里的权力、关系带着莫名其妙的排斥。白洋总是骂他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间疾苦。
到了现在,那年愤怒的唐誉逐渐和壹唐的唐誉重合,白洋没有看错他。
唐誉是一颗饱满的种子,阳光、空气、水,他都不缺。他的成长速度异于常人,只要他愿意接接地气,来日不可估量。
而另外一边,铛铛铛,敲门声打断了唐誉的思路。“进。”
“出了点事,你看看这个。”谭玉宸把手机放在书桌上。
由北京几位高端收藏家和鉴赏家、画评家建立的公众号“京人佳作”,这10年多多少少引领了北京藏圈和拍行的风向。这里有真大佬,也有浅水区等待捡漏的玩家,但最重要的是所有关注收藏鉴赏的人都能从“京人佳作”里得到最有时效的信息。
唐誉扫过几眼:“林雾在搞线上的创作分享会?”
“是,今天就是第一期,我看完了,主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他这些年的灵感方向,另一部分就是……他着重提到了《灵山》那幅画,讲述了那幅画的创作过程,还放出了不少当时他在艺术村学习的照片。”谭玉宸已经做好了工作。
唐誉点开了视频,视频当中,颇有些仙气的林雾正在展示几张照片。他的相貌不错,看起来和金钱利益毫不相干,只是一个略微内向的年轻人。就因为他年轻,脸上稚气未脱,很难让人一眼识别出他私下的阴暗。
笑起来时,还有恰到好处的腼腆。
“这就是我当时的照片,很傻吧?那时候都很傻气。”林雾展示着,也在引导话题,“我在那里住了大概3年吧,后来某个清晨,我收拾了行囊离开了那个地方。我在那里得到了不少灵感,也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走……”
“他很聪明。”唐誉评价,“他很清晰地建立了个人IP。”
“那是因为……我觉得我和那边的环境格格不入。”屏幕里的林雾抱着胳膊,摇了摇头,“画画不应该和盈利扯上关系。我的老师曾经说过,先把画弄好,自然就有人喜欢,钱自然就来了。可那边有些人……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一向嘴笨,只会用画笔表达。那边有些人……可能还是太久没画出东西,很急功近利,都有点疯狂了。”
“恶人先告状。”谭玉宸说。
“没事,继续听听他怎么说。”唐誉示意他安静。
林雾还在表演:“我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渴望,也能看出他们对我的排斥。特别是……当我有了新的进步和灵感,我觉得……他们都想要吃了我。我老师以前也说过,同行不一定盼着你好。”
听到这里,唐誉将视频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