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将办公室的灯光打开,华云峰拉了张椅子坐在他们中间,他没有回应任何人的询问,只是将些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列在桌上,让他们去看,自己则面无表情地靠着椅背,点了根雪茄。照片应该是在较远的位置拍的,好在拍摄装备不错,将小别墅二楼露台上的几个小伙子都拍得还算清楚,他们可以从中认领自己的儿子。

照片里是深夜时分,晚风徐徐吹动着白纱帐,露台墙壁上镶嵌着复古的昏黄小灯,灯光倾泄而下,竟在淫秽的画面渲染上少许情调。

第一张照片,出现的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男人,他睡在贵妃榻里,神色显得空洞茫然,身上只穿着件浴袍,带子没有系紧,微散开的衣袍露出了他锁骨下的些许肌肤,几乎盖满了青红色的吻痕,那明显是长期吮吸导致的。

下一张照片里,冯淮第一个出现了,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双颊上带有红润,头发也还淌着水珠。冯正儒见到儿子出现在那个男人身边,他就先怪怪的了,隔着照片,他都能触及到那个男人满身的色气,儿子跟这么个人混在一起,不是在搞同性恋吧?他想着,继续掠过照片,冯淮先是梳理着那男人被风吹乱的发丝,又摸了摸那人的侧脸……类似的举止有四五张照片,这还好,冯正儒还能替儿子分辨,接下去就完了,冯淮发神经了,他去跪在了那个男人身前,撩起那人的袍子,露出那人的小腿,捧着那人的脚就亲了上去。

冯淮钻进那男人的袍摆下,那男人稍稍张了双腿,架在冯淮的肩膀上,从他袍子隆起的位置,可以推断冯淮的脑袋瓜子埋在了那人的腿间。冯正儒年轻时也浪荡过,他哪能不知道他那宝贝儿子在给个男人做口活?他倒吸了一口气,抓起了那张钻袍底的照片就撕得粉碎,他又连忙一张张照片找过去,越看越心惊,不单单是他,韩冬生的面色也很精彩,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冯淮钻在男人的袍子下,韩怀风光裸着上半身找了过来,他对着男人笑了笑,伸手就去摸那男人的肚子,过了四五张照片,两只手就都放那男人身上去了,后来又伸到了男人的浴袍里,放在他的胸部处摸,摸着摸着,韩怀风又低下了身,掀开了男人的衣襟就含住了一边乳头。

韩冬生实在没办法接受了,他拿起了雪茄,点上了火就猛抽,刚抽了一口,就想到儿子用那种狂热的表情含着一个男人的乳头在吸,他就被雪茄呛得直咳嗽,手指使劲一攒,将雪茄揉得稀巴烂,怒道:“这畜生!老子饶不了他!”

方潜看他们两个人的反应,在对好友抱持着一丝同情时,他自己还是比较相信方显的,他不信他的儿子也会这么荒唐,所以当方显出现在照片里,和那男人口对口接吻,他真真是愕然了。方显可以称得上他们家族最让人省心的孩子,行为端正,做事讲究,就连在男女关系上都很清白,怎么想得到他会和男人乱搞?方潜的脑仁儿都被这事炸疼了,他按着前额,想要反省下自己的教育是否存在问题,却做不到。

冯淮终于从那男人的袍子底下钻出来了,冯正儒没有去比较照片间隔的时间,他觉得自己这张脸都没地方放了,幸好最后几张照片稍微缓解了他的难堪,因为冯淮心满意足地拿着纸巾在擦嘴,华谨就接上他的空位,也跪了下去,钻进了那男人的袍子底下,那男人明显已经习以为常了,没有拒绝被人轮着往下面钻。冯正儒和华云峰是多年的朋友了,不是要华谨也搅和在一块才开心,但他们三个人的家丑都在华云峰的面前摊开了,如果华云峰置身事外,那他多少有些不平衡。

【纪恒】不是很愉快的番外,慎入(10)

(10)

“都在这里了吧?”韩冬生克制住脾气,翻阅起了其他纸质材料。华云峰巍然不动地坐着,等他们几个都把照片和材料看过了,他就把打火机扔在了桌上,方潜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照片和材料都扫进了垃圾桶里,用打火机点了火,让火光吞噬了那些场景。

他们默然地看着,直至火熄灭,桶里飘了一股白烟,他们的理智才慢慢回笼了,冯正儒毕竟溺爱儿子,他就说:“年轻人玩得疯些也是有的,哎,这种事是不太健康,不过也比像有些年轻人吸毒飙车之类的好,对吧?”

韩冬生朝着冯正儒一瞥,问:“这种行为只是不太健康吗?你没看出来他们四个玩同一个男人?”冯正儒干咳了两下,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说:“除开性别,就当他们四个叫了同一个小姐,这个也不是什么事嘛,至于加上性别,呃,这个年轻人有时候图点新鲜,就当他们四个叫了同一个男妓……”韩冬生扶了扶自己的金边眼镜,笑了一笑,说:“其他三个我就不说他们,我就夸你们家冯淮好了,你把他教育的是真好,他居然会嫖妓!而且嫖了个男妓不让人家伺候他,他倒去伺候人家了,那样钻着裤裆很好看啊?”

冯正儒被踩到痛处,他恼火地瞪着韩冬生:“我警告你,你别埋汰我们家小淮,我要不高兴的!别说我们家,你家那位公子也没有多好!”韩冬生不想和他抬杠,他倒是有一个疑问,华云峰必然是最清楚的,于是他转向了这始终没开过口的人,问:“那地方把守得这么严,那个男人恐怕不是自愿的吧?还有别墅里的两个小孩,那是哪儿来的?”

华云峰吹出了一口烟雾,看着白雾萦绕在灯光下,他漫不经心似地说:“那两个小孩啊,大的长得很像华谨,大概是他的了,小的那个有点像方显的。”

方潜夹着雪茄的手抖动了一下,他抬起了头,愣愣地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而后他仿佛是被这话扎到肉里了,整个人都从沙发里蹦起,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拿出了手机就要打电话,韩冬生立刻拦着:“别打!现在打,他们几个跑了怎么办?”

方潜一听有道理,可他满肚子是火气,不出不行,他在四周着,却没有合适的东西给他发泄,他扬手就把手机往地上砸了过去,说了和韩冬生类似的话:“混账东西!亏我还拿他当他们这一小辈的榜样呢,结果给我连私生子都弄出来了!我饶不了他!”

冯正儒往旁边抬了抬脚,避开飞溅的手机碎片,一想到至少他们家冯淮还没私生子,他竟然略觉欣慰,真是没药救了。韩冬生担心方潜的心脏病,便去给方潜倒了杯温开水,回来又没什么用处地劝说了几句,接下去他们就发现事情更是乱糟糟了,这两个孩子是从哪儿来的?冯正儒就试探性地问:“有女人生的,生完了不敢说,就放外边了?”

“为什么不敢说?他们也到适婚年龄了,刚有了孩子时就可以结婚,因为什么要瞒着家里在外边生?而且孩子的妈妈去哪里了?这资料说了,从来没有女人在小别墅出入。”韩冬生满心是困惑,他打量着华云峰,从华云峰毫无情绪波动的面容上,他相信华云峰知道真相,他正要催华云峰,机一动,看照片时一直被他忽略的男人的形象浮了上来那人衣服没有脱掉,关键部位都遮好了,但那人的肚子不对劲,那么匀称结实的身材不可能会有隆起的小腹,并且,韩怀风抚摸他腹部时的态度太珍惜了,仿佛那个肚子里装着什么宝贝。

“是那个男人生的?”韩冬生把这个怀疑脱口而出,说完他对上了其他两人震惊的视线,太滑稽了,连他自己都几乎要笑了。可是,还没等韩冬生笑出来,华云峰就有动作了,他松开了领带,又解了两颗扣子,“嗯,那男人生的,除了已经生下的这两个,那人肚子里还有一个。”他很是平常地说,同时拿起了自己的外套,无视他们僵硬的举止,嘴角略微上挑着,没有愤怒的痕迹,却让人不寒而栗,说:“走吧,给看看那几个孽子去,还有我们的孙子。”

这太荒谬了。冯正儒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对方那儿都看见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他们谁也没法肯定这是华云峰在开玩笑,只好陆续起身跟上了他,每个人的脚步都带着虚浮之感,如果这是真的,那么,那几个人不但涉嫌监禁,还分别和一个男人生了孩子,这是要疯了。

【作家想说的话:】

谢谢所有留言=3=

这个番外要结束了哦。

【纪恒】不是很愉快的番外,慎入(11)

(11)

那一场从未有的大混乱,纪恒是没有与的。他被隔离在一个房间里,刚刚经历过激烈性爱,又怀着身孕,他特别容易犯困,因此他就放任自己陷在被褥的包围中,只在听见一些歇斯里地的争吵,那些话语的含义他是不太理解的,但偶尔捕捉到几个句子,让他枯死已久的内心渗出了一股活水,那是一把中年人的嗓音,在叫嚣着:“让那个妖孽滚!滚得远远的!什么狐媚子,勾引了一个又一个!你们几个傻啊,还排队跟他生孩子!”

纪恒不承认自己是妖孽,他不是狐媚子,更不是他在勾引那几个男人。不过担下这些污蔑,他就能获得自由的话,那么他也不介意去当妖孽。他强撑着沉重的眼帘,想要听听外面传来的对话,外面的人说的太轻了,听不清,约过了七八分钟,一阵摔东西的纷乱之声里,夹着责骂:“所以那男人现在肚子里的那个是你的?韩怀风你是要把我气死啊你,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马上让那男人把胎打了,你休想我承认那是我们韩家的孩子!闭嘴!再说一句我打断你的狗腿!”

要打胎?这个月份有点大了,这一胎是韩怀风的吧……纪恒不由得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近期似乎能感觉到胎动了,八成又是个男孩子,他对它的感情不深,割舍它并不难,就是不知道衍衍和小船儿要怎么安排?会不会嫌弃孩子是他生的,也扔给他带走呢?

想到了两个儿子,纪恒忽然有点慌张,明明那么累,他还是勉强下了床,一路扶着东西,走过去拿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将画面调到儿童房里。还好,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在睡觉,大概距离比较远,隔音效果又好,孩子们没有被这阵仗吓到。

纪恒又缓缓地回到床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对着屋顶,睁开了茫然无神的双目,已经许久不活动的大脑正竭尽所能地想着事情,可是好长时间没思考了,表现得有些杂乱。衍衍和小船儿如果肯给他,那是再好不过的,如果不肯给,那要怎么办呢?要和他们争取还是放弃?用死逼他们把孩子让给他,行得通吗?倒是不担心华谨和方显会虐待孩子,毕竟衍衍和小船儿是他们亲生的,怕是怕他们的家庭不接受孩子的出身,他又走了,孩子没人看顾,又那么小,哎,不愿意看见他们哭,他从不让他们哭。

……他离开了,华谨他们想必是不会再派人去找之明的了,虽然他自己也能找遍这世界每一个角落,就是要艰难许多。不知道再见面时,之明还会记得他吗?啊,好想之明啊,现在应该长高不少了吧,他还是那么像他妈妈么?说起来,也很久很久不曾想起她了,根本都不敢想她,就怕连想起她,都会惊扰了她在另一个世界的美好与宁静。

那个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男人,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妖师了,来自他神秘的故乡。纪恒听说过关于自己这特殊身体的事,他们是上两代的人迁移出了那个村子,他的父亲曾告诉过他,在绝境时也不要害怕,要相信假若他真的太难,妖师会给他帮助的。他有一段时间觉得这是个谎言,因为妖师把纪之明带走了,又有一段时间他觉得这是真的,也是因为妖师把纪之明带走了。

宁可这样一直想念着那个孩子,也好过孩子和他一起被囚禁在这儿,这一点他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想通了,那故乡会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只可惜他去不了。他的身体已经被男人玷污得太肮脏,所以再无法回到故乡的净土上,所以被守护村子的神祗遗弃了,所以惩罚他只能在男人的身底下苟延残喘,让人肆意糟践……这就是纪恒经过长久思索得出的结论。

只是,纪恒的心还在琢磨,他一生之中还会有运气和幸福吗?如果有的话,而真的存在着神祗能够听得见他的诉求,那请将他的运气和幸福都给他的之明吧,真希望在之明身边的人会爱他,恳请那个人一定要很爱很爱他,之明……之明,你过得好吗?爸爸很想你,你还记得爸爸吗?爸爸还能再见到你吗?

【纪恒】不是很愉快的番外,慎入(12)

(12)

那一股子涌现出来的活水,最终还是没能保持下去,它干涸了,纪恒的心又回到了原来枯裂的状态,像是在旱季里经暴晒的土地,布满了一条条裂缝。纪恒是有些失望的,不过一转念,也没什么好失望的,那些人是他们几个的父亲,而他终究只是个外人,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他,把自己的孩子给扳倒了?他也就想通了,只是为了祭奠着突如其来的希望,他还是消沉了好几天。

为了他,他们与他们的家庭做了多大的抗争,纪恒从没去理会过,事实上,这也与他无关。冯淮是当中境遇最好的一个,他早年丧母,爷爷奶奶特别宠他,他爸嘴上骂得很凶,拿着木棍也冲着他挥舞,就是怎么也打不到他身子上去。

那时候,每到了训戒,冯淮就闷不吭声地站着,任凭他爸怎么骂都不还口,然而一到他爸问他:“你还要不要和那男人来往了?”他就微抬起了头,整个人站得直挺挺的,形色间透出了一丝凛然无惧,说:“我要和他来往!等他把怀风的孩子生下来,他就该给我生了,我等了好几年才终于轮到我了,我为什么现在要放弃他?”

冯正儒摔开了手中的木棒,上前去使劲拧着儿子的耳朵,简直是连鼻子都要气歪了,他叱责道:“你发疯了是不是?你想要孩子,难道没女人给你生?那个不三不四的男人,不说他是一个妖孽,是个双性人,更严重的问题是他还跟他们三个睡觉啊!他还跟他们生了孩子,你就不觉得恶心啊?你就这么稀罕一只破鞋?冯淮,你是捡破烂的吗?!”

冯淮的耳朵被他父亲扯得生疼,这个他没关系,他不该气他爸,可他爸说纪恒是破鞋,他就大有关系了,他的音调当即就高了几度,说:“爸,他不是破鞋好不好!他很清白,很干净,作风比阿显都好上一百倍,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次,而且就算那时候他不是第一次,他也不是破鞋!”话到这里,冯淮的音调又弱了下去,显得难过,说:“爸,他是好人家出身的,是我们几个抓住他,我们打了他,又轮……流着欺负了他,还让他有了身孕,爸,这都是我们禽兽不如,您骂我就好了,怎么骂都不过分,可一句也不要说他,他是无辜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冯正儒是了解了大概的,他也感到自己的措辞太过火,于是扯着冯淮耳朵的手放开了,“总之不管他是什么人,以后你别想再去找他,你不答应我,你就一辈子别走出家门了!”冯淮横着脖子,有点慷慨赴死的意思,道:“您就关着我吧,您能关我一辈子就关我一辈子,但是只要我走出去了,哪怕只有一个小时,我也要去见他,要不然你就打死我好了,一了百了!省得事多!”

仿佛血液都在一刹那涌上了脑门,冯正儒这一生都没这么想杀人过,他一扬手就给了冯淮重重的一记耳光,把孩子都打得连退了几步,他又重新找回了他扔掉的木棒,这回是二话不说就要往冯淮背上挥,要不是老爷子和老太太正好回来,死活护着冯淮,就指不定冯淮会成什么样子了。

冯淮有爷爷奶奶护着,那两个老人青白不分,只要孙子高兴就可以了,冯正儒又是根湿柴,好不容易点起了火,总是烧不旺,喷两朵小火花就灭了。华谨那厢就大不同了,他们三个人在顾着自己的时候,还要分出一些心思替华谨担心,有机会就从侧面向自己父亲进言,让他们多少去看顾着华谨,省得华阿姨护得不周全,华叔叔又揍得兴起,把华谨给活活打死了。

华云峰终归是不可能打死华谨的,他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肯定在乎他,他能做的,就是试试华谨有多耐得住痛,他的坚持又多经得起折磨。华谨也没白费其他人的担心,他果真被打得很重,断了两根肋骨,右边大腿也骨裂了,刚被他爸逮回家的第三天,他就搬去在医院躺着了。

华谨入院后没多久,冯淮在他父亲的监视下前去探望,坐在床边的时候,见到华谨那副惨状,他都不落忍了,没有取笑他,还提了一篮水果:“我给你削个梨子吃吧。”华谨拦住了他,懒洋洋地指住了自己肿得老高的脸颊,告诉他:“有三颗牙齿被我爸打松了,不太会咬。”

冯淮愣住了,他估计着华谨浑身上下就根本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眼中写满了匪夷所思。冯正儒进病房里,关心了华谨几句,并且也劝劝他,华谨仅是客气地笑笑,冯正儒也不多说什么了,他自己的儿子还没搞定,拎着冯淮就回去了。

华谨住院,方显比较常去探望,因着他的父亲方潜也住院了,在华谨的隔壁病房,被方显气的,心脏病犯了。方显和华谨是处在不同类型的折磨上,他不能和父亲起任何争执,他背负不起后果,于是面对打骂都选择了沉默,只有在方潜非逼着要把纪恒送走,他掰了几句瞎话去稳住了方潜,说:“我们几个对他做了这样的事,您放了他出去,他要是去报警呢?他要是宣扬开来报复我们呢?不论是轮奸、监禁还是私生子,每一条都够我们几个就身败名裂了,更何况清舟是他生的,怎么能让我的儿子见不到他的亲生母亲?所以,爸,您就是再不许我和他来往,也得把他控制着,放他出去对我和对我们家都是个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