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也是乱七八糟的日子,华衍的烫伤只在大腿上,很严重,他又太小,不仅治疗的时候十分难受,后续恢复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又痛又痒,成天都哭。纪恒的愧疚在那段时间上升到了顶点,他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华衍,似乎让他离开一步,他都会死,总是抱着孩子不放,嘴里神神叨叨的。
纪恒在乎孩子,华谨他们不仅不会开心,还担心得不得了,怕他会这样疯掉,于是安排了心理医生给他做开导。幸好随着华衍的伤势好转,他的病情也跟着好转了,只是他对孩子那种不正常的紧张,就是在那时候开了头的。
纪之明是在房间里凭空消失的,而一看走眼,华衍就伤得那么严重,这两件事都说明他的孩子特别容易出事,得时时刻刻守着才行。纪恒是如此想的,于是他一刻都不愿离开孩子。
另一个属于方显的儿子取名叫方清舟,纪恒从不承认孩子的姓氏,只叫他小船儿,他也将他和华衍放在一起,两个一起看守,犹如看守者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他才有安全感。而他能关心孩子,那自然是好,可是他的做法让他们几个人郁闷至极,又不敢强要他改,唯有根据医生的建议,逐渐引导他,总算改善到在孩子待的地方装满摄像头,纪恒能接受在有的时候只透过监视器看着他们。
纪恒太在乎孩子了,似乎把人生全部意义都寄托在了孩子上面。正是这样,方显要华谨把衍衍送回他父母那儿去,华谨不同意,韩怀风和冯淮两个人也不同意。失去了纪之明让纪恒险些没了命,假如把衍衍也送走了,就算小船儿还留在他身边,纪恒不会去寻死,他也会再一次犯病……不论是什么事都好,他们就是真的不愿意再次经历那年的煎熬了。
方显在这事上展现出了罕见的坚持。在晚饭后,纪恒带着两个孩子在花园散步时,他们四个聚在了二楼的露台,围着圆桌开起了小会议。“清舟还能再耽搁些日子,可华衍四岁了,他应该去幼儿园,这样一直待在这里,等我们偶尔有空带他出去,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方显从另一个切入点谈起这件事。
韩怀风和冯淮不发表意见,华谨瞥向了楼下花园,纪恒一手牵着一个,正在沿着草地散步和晒月光,他深深抽了口烟,有些儿含糊地说:“送走了衍衍,纪恒会再次犯病的,我都不敢想他又少了一个孩子会怎样。”
“又不是再也不让他见了,他总得尝试放手的,难不成你要把华衍也关一辈子?还有,你爸妈还不知道华衍的存在吧,他们这两年有没有逼你结婚生小孩呢?”方显温和地提醒着他,这话戳中了华谨的心病,瞬间,他的面色就笼上了一层阴霾。他们几个都是独子,一晃三十岁了,家里越催越急,尤其是这两年,催得他都不想回去,他又不能告诉他父母他在外面连孩子都有了,今年都四岁了,估计两条腿都会被他爸打断。
【紀恆】不是很愉快的番外,慎入(7)
(7)
他们三个肯定有相同的问题,华谨忍不住就问道:“你们爸妈也逼着的吧?”方显耸了耸肩膀,韩怀风无奈地嗯了一声,嘀咕道:“所以我才想赶紧生一个,好和家里交代,偏偏你小子给我捣乱。”冯淮则侧着脑袋,微皱着他那张娃娃脸,说:“我这边就算不上逼,只和我提过几次,不过我们背着家里在外面有了孩子,应该会被训很惨的吧?”
“我不会,我只要不说孩子的来历就好了,但华谨不一样,他爸八成会打断他的腿。”韩怀风轻笑着说,话里带着乐见其成的含义,华谨瞪了瞪他,反击道:“别得意,我看你爸也未必很喜欢你给他添孙子。”冯淮寻到空儿就插嘴了,想到小时候华谨被揍得那么严重,他很真心地给华谨劝道:“如果你爸要打你,你就赶紧跑呗,不然就躲你妈后面,你妈会护着你的,你爸发起火来是怪吓人的,你真的认怂比较好。”
韩怀风笑得更肆意了,华谨把靠枕抓过来,一把砸在了冯淮的面门上:“孙子!我看你将来怎么样!”三人打闹了些时,渐渐的心绪就沉闷了下去,他们看着楼下温柔的画面,纪恒正拿着小卡片教方清舟认东西,展现着从来吝啬给予他们的笑容。方显也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记恒,然后他端起了杯子,浅饮了一口茶,还是持着他的决定:“让华衍离开一段时间吧,哪怕是几天也好,让纪恒明白他的处境,他必须要真的认命,死心跟我们过一辈子。”
把衍衍从纪恒的身旁带走,冯淮试想一下那光景,都感到极不忍心,他不太理解地问:“阿显,你怎么要这样对他?你到底爱不爱他啊?”方显静了几分钟,他的目光平静而坚定,他说:“正是因为爱他,想和他过一世,我才这么对他。我很清楚我是不可能会得到他的爱情了,你们也一样,所以就留着他的人吧……如果最后人也留不住,那就留下他的尸体。”说完,他对着所有人笑了一笑,那容颜是一如既往的俊雅斯文,就像纪恒初次见到他,他对着纪恒笑,散发着让人不自觉会去信任的善良,美好得仿似会发光,仿似一个骗局。
我们这么自私,果然是禽兽不如啊,华谨和冯淮的内心都在嘲弄自己。韩怀风想得深了些儿,感情注定得不到回应,感情让人憎恶和鄙弃,那空虚就靠着向纪恒索取更多的性爱来弥补,纪恒的身体能够给爱人享受的,他们统统都要霸占,包括吻、爱抚、性交,所以……韩怀风往屋内的时钟处一瞥,想到自己的播种计划,他离开了露台,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庭院里,将纪恒扛在了肩头上。
纪恒没有反抗,他朝孩子们挥挥手,以作为安抚,眸子里幽幽的,犹如深夜里反照着月光的湖水,闪着粼粼的波光。他那样无所谓地被韩怀风带回了房间,当被一把扔进了大床里,他就仰面躺好,闻着床单经阳光充分爆嗮后清新的味道,等着即将到来的一切。这些人之前就和他示爱过,他认为他们误解了爱情的定义。
这些无休无止的肉欲,这些肆意妄为的凌辱,怎么会是爱?纪恒习惯性地张开了大腿,韩怀风赤裸精壮的身体欺上了他,他安静地望着那人美丽得毫无缺点的五官,感到灼热的硬棒抵在了他红肿不消的雌穴上,顶端沿着狭隘的肉缝蹭了几蹭,没等到他的穴儿出水,便刺穿了他的穴口,一下猛捅进了他的体内纪恒因为疼痛而僵住了身体,双手也握紧了韩怀风的肩膀,指甲微刺入了韩怀风的肉里,“这是爱吗?”他心上浮现这一份迷惘,没有发出声音,“有病……这怎么会是爱。”
【紀恆】不是很愉快的番外,慎入(8)
(8)
方显最终说服了他们三个人,不过落实他的决定始终是困难重重。纪恒听不进道理,只会固执地把孩子留在身边,孩子才四岁,幼儿园能学做什么东西呢?就算有,他能够自己教给孩子,还能教得比老师好。
纪恒不让孩子走,却也没提过要跟孩子一起出去,他许久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了,他是离不开这所监狱的,每个月仅有的几次放风,都是在几个男人的严密看守下度过,所能去的地方,也无非是到处看看风景,或者换些新鲜的地方陪男人做爱。
韩怀风的心思全放在给纪恒的肚子播种上,而华谨和冯淮无论怎样都不同意强行把衍衍送走,华谨也迟迟找不到机会向父母坦白他已经自己在外成立了家室,有了孩子。
这一耽搁就是两个月,华谨和韩怀风打架留下的伤痕早就消除了,连纪恒怀上了他的第三胎都满了一个月,华衍依然养在了纪恒的身边,天天趴在他的膝头上跟他撒娇,又很听他的话,从不惹事,和他那亲生父亲全不相像。
这一天,因为父亲亲自打了一通电话给他,华谨不得不在晚上九点钟回了家。他拿着外套和钥匙走进了家门,大厅里的热闹景象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几不可觉地皱起了眉头,华云峰朝他招招手,笑呵呵地说:“华谨回来了,过来,给你邵伯伯打声招呼。”
华谨听得出父亲心情不错,他把东西交给了佣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父亲身边,“邵伯伯好,好久不见。”他说,往这位世伯左手边瞄了一下,是一个娇美而羞涩的小姑娘,他稍稍回忆着,想起着是邵世伯的小女儿,名字他记不得。
这次蒙主召见是为了什么事,已经不言而喻了。华谨坐在了父亲的身边,起初他还算有礼有节,到了后面,话题围绕着他和那女孩的各方面条件打转时,他的回应就渐趋于应付式了,基本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他妈妈在桌子下轻轻踢了他两脚,他也装作没领会。
华谨的拒绝非常露骨,小姑娘有些难堪,却也没说要回去,她并着双膝,手搭在膝盖上,不时地偷偷去瞧华谨,神态中有着欣喜和忐忑,倒是她父亲舍不得女儿受罪,待到十点便借口夜深了,领着女儿要告辞了。
华云峰并没有留他,他知道自己得去和华谨好好谈一谈,所以他送了好友出去,在门前握了好友的手,带了少许歉意地说:“华谨那小子大概有点恐婚,我会好好教训他的,这事你别介意。”邵扬没有丝毫上心的样子,他豪爽地笑了几声,拍拍华云峰的肩膀:“好好和华谨说吧,也别骂他,他是个成器的小伙子,目光高些也是正常的,我就带着婉婉回去了,你别送,就这样吧,过两天在一起喝几杯!”
目送好友的车子开出大门,华云峰那种随和的态度就收拾干净了,他回到了客厅里,冷冷地说:“你到我书房来。”说完他就径直上了楼。华云峰没有指名道姓,华谨清楚叫的是自己,他放下遥控器,默默地穿好拖鞋就跟着父亲的步子上去了,华母担心父子俩会吵起来,便紧跟着他们。
“你就说吧,你嫌人家婉婉什么地方?你摆个臭脸,存心让我难看的是吧?”华云峰在书桌后面坐着,瞪住眼前的儿子问道。华谨把手放在口袋里,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脚尖,答道:“她什么地方我都看不上。”华云峰压抑了一晚上的火气,这时就算被他点燃了,他脸色完全沉了下去:“哪来的这股子傲气?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啊?还想娶个仙女不成?”
“我也没想娶个仙女,仙女来了我也不要,我就是不想和女人结婚。”华谨说,他依然在看脚尖,以此避开父亲给他的压力。他小时候被父亲打到进医院过,让他现在还是对父亲是有着本能的畏惧。华云峰腾地站起,张口要骂华谨,突然就发现有不对劲,他把儿子方才的话给复了一遍,就问:“你不想和女人结婚……这话说的,难不成你喜欢男人?”
不论怎么糟蹋纪恒,让他当他们几个的性欲发泄对象,让他怀孕,让他给他们哺乳,让孩子叫他妈妈,他始终都不是女人。但他又不算是个完全的男人。华谨沉吟了一会儿,肯定地说:“没有,我没有喜欢男人。”华母绷得发硬的背脊顿时松懈了不少,华云峰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他绕过书桌走向华谨,上下打量着他这个总不受训的儿子,问:“怎么这两年没见你和什么女人来往?”
“找不到合适的,公司事情也挺忙,我没空。”华谨小心地应道。华云峰显然没听信他的,他沿着华谨绕了几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每一脚步都透出了他的威严。而后,他停在了华谨的面前,伸手在儿子眼下打了个响指:“你抬起头来。”华谨顶着父亲施加给他的无形的重量,仰起了脸,很是镇静地和父亲对视,“是的,爸爸。”
“这个,云峰啊,小谨刚回来,也不知道他吃晚饭了没……”华母准备给儿子解围,可惜话说到一半,便在丈夫的轻哼下咽了回去,她对着父子俩是真惆怅,相处起来怎地这样难。华云峰突然岔开了话题,难得地褒奖了华谨:“你把公司经营的不错,再过两年,我就能退休和你妈到处走走了,你别让我失望,知道吗?”华谨往后退了两步,双手贴着大腿外侧放好,活似个正在接受指示的下属,“我知道的,爸爸,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韩怀风和冯淮最喜欢看华谨和他爸在一起的样子了,一点没有原来无法无天的样子。华云峰又提点了儿子几句,询问了些许公事,他留意着华谨,等华谨略见放松了,他才用漫不经心地语气问:“你和阿显他们三个总在一起?”华谨的神经异常的敏锐,他应道:“是经常会碰面,有几个项目正在合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比较信得过。”
“他们也是好孩子,你跟他们走得近,我没什么意见的。”华云峰露出了一丝和蔼的笑容,减少了他千锤百炼过后的强悍逼人的气势。华谨没有说话,他脑海飞快地转着好些念头,打小,他爸对他实行的就是强权政策,很少有温情的时刻,今天就有点反常了,这难不成发现他们关着个男人的事了?要套话?不,不会,如果他爸知道他干的事了,对纪恒又是强奸,又是监禁的,早就拿枪顶他脑门上了,哪里还会和他在这儿说话……正当华谨不上不下,华云峰搭住了他的左肩,不怎么用力地按了按,轻缓地问道:“华谨你还记得我的话吧?你有事要自己主动交代,不要等我来发现,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在华谨俊美白皙的面容上,有惶恐之色一闪而过,很快,华云峰却发现了,他定定地看着华谨,等着他来坦白。华谨默然了几分钟,在几分钟里,他在计较了自己的得失,也看了一看父亲,“我没有事瞒着您。”他最终说,挺直了腰背地站立着,声线里蕴含了几分倔强。
华云峰松开了手,审度着儿子离开书房时平稳悠闲的步态,妻子抱住了他的手臂,凄婉地说:“你对小谨能不能别这样?他是你的亲儿子,你对他太凶了。”他收回了目光,安慰性地对着妻子笑了一笑,等她离开了书房,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查一查华谨,把他的行踪和这两年的事都查清楚。”那头的男人甚是诧异:“要查少爷吗?”
“嗯,要快,而且要仔细。”华云峰说,挂断电话,他坐在了皮椅上,指尖一直轻敲着扶手,当他瞥见自己投在了玻璃窗上的倒影时,他又想起了华谨的那一瞬间的惶恐。这是他的儿子,他再了解不过了,华谨是怕他没错,但不至于会这么怕,多年来就是捅了再大的篓子都没见这孩子逃避,现在居然不肯说?这只说明华谨瞒着他的事情不小啊……还可不太有意思了。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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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恒】不是很愉快的番外,慎入(9)
(9)
林志从接到华云峰的命令去调查华谨,到他将一份所能收集的最完整的材料交到华云峰手上,历时共计两个月。“少爷他们很谨慎。”林志无奈地说,觉得自己有点儿没脸见华云峰了。华云峰倒没有责怪林志,他拿着牛皮纸袋,掂掂里面的份量,问:“有处理干净吗?”林志对此十分有把握:“处理干净了,这事是我自己跟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老板可以放心。”
这是下午的六点钟,位置是在华云峰的办公室。林志退出去之后,华云峰打开了牛皮袋上的绳索,拿出了里面的材料。
随着一页页纸张的翻阅,以及一沓照片平铺在桌面上,时间过去了,落地窗外的日光也逐渐衰微。华云峰背对着即将来临的夜晚,脸上笼罩着浓浓的一层阴影,看不清楚他的情绪,只有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微微的光,显得严肃而凌厉。
华谨囚禁那男人的小别墅,是在他十八岁那年,华云峰送给他的。那别墅临近山里,人烟罕见,偏僻幽静。当初送这件礼物,华云峰希望的是这儿子能偶尔去那里修身养性,改一改浮躁的处事风格,却从未想到那个位置其实也适合用来建设监狱。
小别墅是被改建过的,警戒和关押重刑犯的监狱大致无异,围墙很高,设了密密麻麻的红外线不说,还拉了电网,将别墅四周都笼罩了起来。所有的门是识别虹膜的,每一个楼层的窗户都加焊着铁栏,监控探头更是无处不在,而根据资料说明,小别墅里常年关押着一个男人,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小男孩。
林志是尽力了的,可是一沓照片里,最多的仍只是四辆车在小别墅进出的画面,其中一辆车的车牌号华云峰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他们在别墅出入得比上班还勤快,而且几乎是每天都别墅过夜。华云峰这才知道儿子当初从家里搬出去,和他们说他是去住在公司附近的天御阁,原来是在撒谎,难怪几次他经过天御阁,从没遇见他在家过。
华云峰把照片一一看过,选出了最具有价值的部分,随后就打了电话给另外三辆车所属家庭的家长,也就他三个很不错的朋友。他在电话中凝重的语气,让他们来的速度比他预计的更快些,方潜刚就了座,冯正儒和韩冬生也相携进了门,他们三人看见对方就稍显得讶异,“这是怎么了?”冯正儒搜索到了空气里那种不寻常的低气压,让他都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