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悄干笑?一声?,“今日家中宽裕,丫头们定已扫榻相?迎,客房高枕好眠,大人不须屈就?。”
“哪有?顾老师房中有?趣。”
谢昭被“欺负”许久,终于火气全开,四处找场子。
“咳,悄年幼,大人……”
“年幼?大宁婚法,遵朱子家礼而定,凡男十六岁、女十四岁以上,并?听婚娶。”谢昭冷笑?,步步紧逼直把顾悄抵在墙上,才以一个壁咚的姿势,缓缓抬起他下?颌,“十六,刚好可嫁娶的年纪,不如你我两家,就?近挑个吉日,择日完婚……”
“哎呀,不急不急。”顾劳斯讪笑?,“喂,你真?生?气了呀?”
谢昭不说?话,只冷冷盯着他。
“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道歉得无比诚恳,“我发誓,我半点嘲笑?你的意思都没有?!”
“我就?是?觉得学长一本正经忏悔的样子,有?点可爱。”
说?着,他垫起脚虚抱了对方一下?,尔后坦然迎着谢昭视线,认真?道,“我没有?觉得你有?哪里不一样。未来我们生?命无虞,可以装君子、装圣母、装一切的仁义道德,但现在我们活着都难,你做的那些,只是?为了让我和你继续活下?去,我听着只有?心?疼,又怎么会害怕呢?”
“谢谢你,谢景行。谢谢你来这里陪我,也请你一直……一直陪我走下?去。”
刚刚才说?不演了,这会顾劳斯又尴尬挽尊,“就?咱们这现状,不演也是?不行,但是?说?好了,以后你得先给我剧本,我要开上帝视角,当?爽文男主,才不要做受气的小媳妇儿。”
谢大人垂目看着“受气的小媳妇儿”,有?些好笑?,也有?些动容。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啊……
即便经历不一,立场不同,性格更是?南辕北辙,但顾悄总能第一时间懂得他。
情于色起,终于魂契。
弱水三千,他好容易舀到这一瓢,叫他怎么舍得放手?
晚间,顾准领着夫人儿女郑重接了旨,又黑着脸收下?谢家送来的文定。
皇帝赐婚,先前诸多环节没有?朝臣置喙的余地,唯有?请期上,顾家还有?些择日权。
赈灾令急,两家只得先订婚,待此间事毕,顾家进京复命,一并?完婚。
谢家离开后,随行的皇宫使节,神宗跟前一等大太监,一箪公公却单独留下?,又密宣了神宗另一道口?谕,“连日西北急报频频,陛下?忧心?边关百姓,还请苏将军即刻启程,赴雁门?关口?待命,至于苏侯兵符……已在北上途中。”
顾准敛下?神色,苏青青跪下?谢旨,眸光里难掩兴奋。
“鞑子当?年虐杀我父,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一箪笑?着点头,“这么多年,陛下?也不曾忘记苏侯的大仇!”
苏青青敛目,“劳陛下?牵挂。”
“肱股之臣陛下?自当?看中。”
苏青青再次低头谢旨,掩下?嘴角讥诮。
确实看中,看中到夜不能寐,令老将埋骨他乡。
一箪并?未在休宁多留。
他这一趟因?沿途数场暴雪耽搁得极久,必须要日夜兼程才能如期回京复命。
只是?临走前,他无意间多出一问。
“听吏部谢侍郎说?,这休宁有?个宫里出来的厨子,御菜做得极其地道?可惜今日来不及亲自辨辨真?假了。”
第080章 第 80 章
苏青青坦然打?着太极, “公公远道而来,不急这?一时半会,不如由我?做东, 在雅味居用个便饭再走, 刚好?品鉴一二?”
公公微愣, 迅即笑着婉拒, “将军美意一箪心领, 再晚关了城门,今日就不好?走了。”
他利落上马,临行前又?细瞧了一遍顾家儿女?, “顾尚书、苏将军有福。日后喜酒, 莫忘了叫咱家吃上一杯。”
“一定。”
几骑人马擦着暮色疾驰而去, 很快湮没在暮春乱雪中?。
顾准蹙眉, “赵老?板申时被抓,一箪好?快的消息。”
苏青青也冷下脸, “他这?时提吏部谢济道,是何用意?难不成是在提点我?们,他有问?题?”
“不过?是自乱阵脚, 祸水东引罢了。”谢昭自门后踱步而出,“谁能想到,休宁断在南都的线,竟按捺不住自己撞了上来。”
他冷冷一笑,“这?只狐狸, 藏得可?真深。”
顾准虽然不待见他,但京城消息门路, 还是得看这?后生,“此话?怎讲?”
顾悄犹在装鹌鹑, 谢大人目光温柔落在他身上。
“当年谢家瞒下铁岭遗孤,神宗开始并不知晓悄悄存在。这?些年,顾氏遇到的多次险事,包括那枚淬毒的玉佩,并非神宗手笔。
赵致此人,行事隐秘,传信一直用的秘法,宫中?关系又?处理得十分干净,每次行动,还刻意将徐家、谢家牵连其中?,混淆视听,以至于早先,我?们都认为那些事,不过?是巧合意外,幕后指使,就更无头?绪。
直到前些日子,太子案带出犀皮匠人,但他一口咬死是顾家授意;县考咬出一个吴平,又?是个死士;徐闻口中?逼出的上线茶庄,一夜间付之一炬;剩一个可?疑的南都国子监李长青,我?一路追查过?去,又?是一个障眼之法。
兜兜转转,所?有的线都断得如此刻意,我?才终于断定,除了你我?两家,还有一人知晓悄悄身世?,本以为还要再等很久,才能抓到狐狸尾巴。没想到,今日竟有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