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掌灯时分,我准备派凝霜去宫里打听打听,却不料嫁人后?便未见?过的书平来到玉津园。

她抓着我的胳膊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直呼:“姐姐救命。”

“救谁的命?”

“刚刚母亲和书镇被抓了去。”

“怎么回事!”

“说是?跟京中疫病有关系!”

第26章 26 孟夏

马车疾驰在入宫的路上, 我心情焦躁无比。

听三妹温书平说,大概是去?年,便有庄子管事的建议母亲在庄子种祛疫避瘟的药材。

管事的说各地旱涝蝗灾不断, 死人病人不少, 来年必有瘟疫,瘟疫一来,药材势必有市场,赚钱的同时也不失一件积德行善的好事。

母亲听着有理, 将庄子里?的地悉数种了药材。母亲并不懂买卖经营, 之后贩卖药材的事给了管事的打理,涨价一节也是母亲的同意的, 哪知?道成了借灾敛财的罪证。

温家?在越州人眼中是世家?贵胄,但?也只有家?里?人清楚家?中实际的境况。

父亲治家?廉洁,家?里?上上下下五十口人都靠着父亲俸禄过活,而大哥温书安、四?弟温书和?虽是走上仕途, 但?到底位秩低, 不向家?里?额外要钱已属难得了。

母亲出身琅琊王氏,嫁妆自是不少, 但?养育这五个儿女,也悉数用掉。

偏生原主?嫁的世子也是个“穷”的,财权都由?王太后管着。

原主?嫁给世子,温家?陪了一座庄子,原主?是个孝顺女儿, 将庄子都交给母亲打理,所得收益也全由?母亲支配。

三妹自打嫁进了平阳王府,日子便不好过,夫婿当日看着不错, 哪知?是个吝啬刻薄的。为了让三妹能在婆家?腰杆直点?,母亲免不得私下贴补,这钱大多便从药材上出了。

齐沐刚好在东宫,他坐在正位,我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疏离与警惕。

也怪我没有眼色,几乎是要扑到他面前祈求道:“殿下,我母亲是受人唆使,她实在是冤枉的。”

“冤枉的?”齐沐冷眼看着我,反问道:“涨价总归经她同意吧,钱总归收入她囊下的吧。”

“母亲一向不更世事,这次便是被那新?来的管事诱导了。若真是要查,需得从管事查起”

“世子妃,说服我容易,难的是让天下人信服。甚至这件事,你也难辞其咎,那田产本在你名?下,虽然?全权给你母亲打理,但?到底你该过问才是。”齐沐不自觉晃了晃手腕,我以为他挥手示意我离开。

可当我赌气走到殿门口,却被齐沐喊住:“如今你哪里?都不要去?,就给我待在这里?。”

“我母亲和?五弟如今身处大狱,难道作为女儿,我都不该去?探望。”

“世子妃,你如今更应该做的是避嫌。”说着,齐沐命令左右看管着我,不准我踏出东宫一步。他自己则袍袖一挥,头也不回,踏步而出。

接下来好些天,我都困在东宫,莫说常进,便是凝霜、裁冰都见不到。

倒是成恩端茶递水送果子最是殷勤,但?对于外面是怎样个情势,却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

一日掌灯时分,我枯坐屋内,对着灯烛兀自发呆,却听房梁之上发出极为细小的声音,我疑心是老鼠,刚想?喊人,眼跟前跃下一个黑衣人。

从他落地单膝单掌触地,低头吹起一缕无风自动的墨丝的举动,我无可奈何嗔怪:“镇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一点?都不好笑。”

闻言,温书镇利落地直起身子,面纱之上是一双灵动的黑眸。

我急急将他拉入内室询问:“你怎么?来的?你不是应该和?母亲一起。”

温书镇轻描淡写回道:“我在路上跑掉了。”

“那母亲一人在刑部?”

“我来宫里?的路上撞见了父亲与大哥,他们已经自己去?了刑部。我们温家?虽说是穷得被人骗,但?到底是皇亲国戚、世代簪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即便是关?在刑部大狱,也必须是好吃好喝供着,姐姐不必过于担心。”

见他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我心中不免来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瞎跑什么?,若是被人拿住,又是一桩啰唆事。”

“姐姐,三姐懦弱、四?哥还?在外地,父亲和?大哥是官身,不得妄动,剩下这跑腿的活儿还?真得指望我。父亲让我告诉姐姐,不要跟姐夫起争执,姐夫这个位置很难做,不要给他添烦忧。温家?的事,一切但?凭国法,最差也就落个流放,犯了错就该罚。”

这个时候,父亲还?是在为我着想?,而我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大哥结交的左相的公子汤佑德,平日里?诗词唱和?、煮酒论史、游历名?胜,互视同道中人。如今我家?出了事,那左相公子连门都不开,生怕惹祸上身。我看大哥那张脸啊,真跟霜打茄子一般。”说着,这温书镇竟是自顾自笑

起来。

我真怕这孩子再惹出祸端,忙忙撵他走。

“你赶紧去?刑部吧,一个人在外面东躲西藏干什么?,这个节骨眼定是要跟家人在一起。既然?世子都没办法,找其他人能有什么用。琅琊君已经回了琅琊州,总不至于又将他老人家?请回来吧。”

“好,我都听姐姐的。不过父亲说得没错,姐姐莫因此事跟姐夫置气,他心里?自然?想?维护我们。虽说母亲是受人引诱,但?到底是我们疏忽所致。此事明面上是冲着温家?来的,实则是将烫手山芋扔给了姐夫。越是这个时候,姐姐越是表现得深明大义,奸邪之人的诡计才不会得逞。”

“可流放,让我如何忍心。”

“姐姐千万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将来的东越国王到底是姐夫。”

说完,温书镇纵身一跃,依旧顺着房梁从小小的天窗钻了出去?。

我心情没那么?焦躁后,齐沐对我的禁足也渐渐松了许多,至少凝霜和?裁冰又回到我身边伺候。

凝霜告诉我,如今这个案子似乎是停滞的状态,毕竟那个管事的早就不见了踪影,无从查起。而温家?人一致认罪伏法以谢生民的态度也让纷纷扬扬的弹劾有些措手不及。

“老爷认罪认罚,那些个御史台的大人们再去?弹劾,倒显得咄咄逼人、多此一举。”凝霜道。

“说起来也怪我们,那么?大个庄子交给母亲,也无人过问,这才让奸人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