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人不算多的,但也有四十来个,洛渔来得比较晚,又是新面孔,悄悄的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下。她自认为是悄悄的,实际上班里不少人都在看她。
这学期就她一个生面孔,大家眼睛都不瞎,还能注意不到她这么个漂亮高挑的新同学?
不过国画课的学生都比较守礼,也只是悄悄打量,没有过多的观察洛渔,间或悄悄的说两句话。更多的则是看两眼就低头忙自己的事了。
像洛渔左手边的,一位女同学就在很认真的画画,洛渔打眼一瞧,画的是锦鲤图。大抵是想画出游动的感觉,但有些差强人意,这画画一旦落笔就不好改的。而且这人画的锦鲤胖头胖脑的,哪里像锦鲤啊,跟胖头鱼差不多。
所以洛渔看着就有些乐呵,不是嘲笑,就是单纯的觉得挺可爱的。
她笑了起来,那个本来就画得不满意的女同学很不高兴。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余佳恩气得很,上星期老师让他们画鱼,自己琢磨了一星期,决定画她爷爷养的锦鲤。但想是一回事,画出来又是一回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先是鱼画得胖,然后就是想画出游动的感觉就是画不出来。本来就着急,待会老师就要来检查了,边上还有个笑话她的,气得她一抬头,不管是谁,先吼了再说。
洛渔赶紧解释,“没有,我不是笑话你,我就是觉得你画得很可爱。”
“你就是笑话我,我画的是锦鲤,怎么能说是可爱呢?仙气飘飘的才对,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余佳恩气得口不择言了,一时之间连洛渔都分不清这是夸还是在骂。
不过她确实做错了,一不应该笑,还笑出了声;二不应该说那锦鲤可爱,虽然胖头胖脑的确实很可爱。
“都怪你,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画了,待会老师就要来了,要检查的啊。气死我了,你为什么要在边上笑啊!”
余佳恩见洛渔一个新面孔,这会也不笑了,可她还是生气,一想到待会老师要是骂她,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洛渔被这小姑娘越说越愧疚了,她端坐着,认真的问余佳恩,“那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待会老师肯定要骂我。”
余佳恩沮丧得很,然后眼睛一亮,把画往洛渔这边一放,“要不你打开墨水盒,往这上面泼一点,到时候我就说是你不小心弄坏了我的画。反正你是新来的,老师不会说你。”
小姑娘家家野点子还挺多的,不过洛渔可不答应这样。她确实是笑了,但这小姑娘要是真那么认真,也不会被她的笑影响到。现在想把责任推到她身上,老师可能不会说她,却会记住她。她以一个弄坏同学画作的身份被老师记住,那可不太好。
所以她很直接的拒绝了这个小姑娘,“不好意思,这是骗人,我不会做的。你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把画完成。”
余佳恩野点子确实多,她在家被惯坏了,一点都不觉得把这事推到同学身上有任何不对的。等洛渔拒绝了,她越发的不高兴,很蛮横的将画作往洛渔手里塞,作势就要打开她的墨水盒。
“你不弄我来弄,到时候直接跟老实说就是你弄的。”
洛渔觉得这小姑娘就跟她见过的那些王孙公子一样,尤其是家里惯的那种,非常无礼,这种栽赃嫁祸的事都干得一点不心虚。
不愿跟这位纠缠,洛渔直接把墨水盒夺下来。
“你要画成什么样?我来给你画。”
这位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想法,不如给她画好了,让她消停点。
“你,你会画什么?不是新来的吗?”
余佳恩还不相信洛渔呢,新来的能比她还厉害?
洛渔不理她,把墨水盒打开,稍微晕了下毛笔。她习惯了用砚台,磨出来的墨自己可以调整,但她也了解到现在的砚台不好买,在学校里直接用墨水盒比较方便。
将画摊开,执笔敛眉,在鱼尾上添了几笔。这位小姑娘画的锦鲤太死了,鱼尾一点都不飘逸,僵直在那,自然是没有游动的感觉。但她在鱼尾添了几笔,有一种随水游动的感觉,这样整个画作都活灵活现了。
余佳恩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这就是她想要的感觉啊。
洛渔还没有停,又添了几笔,画上残荷落叶,将锦鲤衬得小了一些,视觉效果从锦鲤上拉开,转而关注到整个画作上,这样整个画作又灵动有意境了不少。
“我,我天。”
打死余佳恩都想不到,她就画了三条鱼而已,连个水缸都没画出来,被这位新同学随便改了几笔,就变成完全不一样的画了。
“你好厉害啊!”
她语气软了下来,小手撑着洛渔这边的小几子,在洛渔放下笔的时候迫不及待将画端起来,美滋滋的欣赏。
这画得太好了,三条锦鲤在荷塘中游动,残荷落叶等等加到一张画里面,她都能拿回去跟自己爷爷讨赏了。
洛渔眉眼清淡,她没觉得自己画得很好,太普通了,跟那些文人雅士画出来的不知道相差到哪去。也就是糊弄下这个小姑娘,省得她烦自己。
余佳恩高兴得不行,捧着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去想自己今天肯定能交差了,背后就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画给我看看。”
她一回头,差点没把画给撕了。他们国画课的老师,白老师就在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这会正盯着她呢。
洛渔也没注意,听到声音才下意识的回头。大概是老师吧,白头发白胡子,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在自己回头的时候这位老师也淡淡的转过眼神,朝那小姑娘讨要画了。
余佳恩抖着手,将画递给白老师。
“您,您看,我画的,还可以吧?”
老师没说话,只是接过画,仔仔细细的看着,洛渔抿着唇,发现全班人这会都低着头,都没人敢回头看一眼。
等他看画的时间也就才几分钟,感觉像过了一辈子那样。
“你画的?余佳恩你撒谎被你爷爷知道了就得罚练字了,自己到边上写字去。”
这位老师放下画,看着余佳恩冷笑一声。
余佳恩焉了,老老实实站起来,问白老师,“写,写什么?”
“《道德经》抄三遍,后天我要看到,别让人代写,你字什么样我认得出来。”
这位老师跟余佳恩很熟悉,小心思都被他抓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