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姜家的意思,大伴早就看到知道了,若不是早有了意思,大伴也不能帮六郎过来见我,若不是早有意思,我这会儿再说什么,只怕大伴也不能信。”姜贵妃迅速整理了心绪,谨慎非常的答道,郑大官眼睛往里眯了眯,赞赏的看着姜贵妃,这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她能十数年独宠专房,可不光是因为有那么几分象姚娘娘,这样的聪明人才是可以携手合作的人。

“北边的信报今天早上就递进来了,北边大胜,全歼了旺丹和北庭残部,大爷已经在返京路上。”郑大官的话清晰无比的落进姜贵妃耳朵里:“长安侯战死,长安侯世子祝明锐已扶棺返京。”郑大官话里听不出半丝情绪,姜贵妃身子剧烈的抖了下,长安侯战死,一军之统帅战死!

“官家这两天累着了,睡得沉,太医的意思,这离宫更利于官家养病,可这会儿已经是腊月了,官家无论如何得安安稳稳的回到禁中,还请贵妃侍候官家平安回到禁中。”郑大官的话听起来平平常常,姜贵妃却听出了话中的惊涛骇浪,官家只怕不中用了……

“我要见官家一面!”姜贵妃语气坚定,不等她再多一句,郑大官就点了点头,侧身让了让姜贵妃,引着她往官家寝宫进去。

姜贵妃在官家床前慢慢跪倒,下巴抵着床沿,仔仔细细看着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睡沉了的官家,一颗眼泪涌出来,又一颗眼泪涌出来,眼泪越涌越多,在脸颊上流成了河。

郑大官紧盯着姜贵妃,心里又多放下了一丝担忧。

五皇子听了小内侍传的话,呆怔了片刻吩咐道:“在这儿等我!”说完,转身就往内院奔。

李恬正靠在炕上和璎珞对过年要送出的礼单子,五皇子一头扎进来叫道:“璎珞出去!在门口守着!别站在门口,到院子里守着,任谁也不准靠近半步!”璎珞被五皇子这一声吼吓的手里的礼单子掉了一地,李恬忙推了她一把道:“别捡了,快去!”璎珞急忙提着裙子奔到院子正中守着,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五皇子侧身坐到炕沿上,三言两语将小内侍来传信的事说了:“……只怕是出大事了,照离宫传过来的安排,阿爹后天一早从离宫启程,傍晚就能回到禁中了,这中间就还有明天一天,若不是出了大事,郑大官绝不会这么急打发人叫我赶紧过去。”

“官家不好了?”李恬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难道官家真赶着这个节骨眼上没了?

“只怕是……”五皇子突然哽住了,抬起双手捂在脸上,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李恬急忙挪过去,伸手搂着他,头顶着他的头柔声安慰道:“且想开些,长辈总要先我们而去,这会儿也不是难过的时候。”

“我知道。”五皇子低下头,在李恬肩上蹭了蹭眼泪,又顺手拿起李恬拿着帕子的手举到自己脸上,李恬忙用帕子给他拭了眼泪,五皇子微微仰头,深吸了口气道:“阿爹若真是赶在这个当口……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我这就去离宫,管先生留在府里,你让孙六做好万全准备,若有什么不对,你别管我,自己先走,你放心,我肯定能赶上你,你也别等我。”

李恬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五皇子,如今不过郑大官让人传了句话,万事不明,他倒先摆开架势准备逃之夭夭了,不过这也是自己的想法,备好了退路,也就好放手一搏了。

“我知道了。”李恬顺从的应了句,五皇子垂头默然坐了片刻,站起来低头看着李恬:“我过去了,你别等我。”李恬心里微微一动,看着他微笑道:“你放心,我会找处安全的地方等你,若没有你,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五皇子神情纠结却眼神欢喜莹亮,抬手挠着眉间想了想道:“那你到海边上了船再等我,千万小心!”见李恬点了头,这才放心的转身出去了。

李恬急挪到窗前,开窗看着五皇子出了垂花门,这才关上窗户,愣愣的出了神。

第三一九章 急回

李恬出了一会儿神,伸手正要关窗户,却一眼瞥见五皇子一头冲进垂花门,大步溜星往上房奔。李恬吓了一跳,急忙跳下炕拖上鞋迎上去,五皇子一头扎进帘子,迎头差点撞上李恬,伸手将她紧紧搂住抱起,直勒的李恬脸都涨红了。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李恬被勒的气都上不来了,五皇子紧搂着她,头低下贴在李恬脸颊,好半天才呢喃道:“没事,想抱抱你。”李恬先是愣神,接着心里涌起阵说不清的奇异感觉,仰头看着五皇子,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颗颗止不住往下掉。

“别哭,别哭,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咱们都不会有事,咱们俩……往后好日子长着呢。”见李恬泪流满面,五皇子手忙脚乱的安慰道,李恬想笑却没能笑出来,脸上凉凉的泪水让她突然生出无数羞涩,低头贴到五皇子斗蓬上,在 的斗蓬上蹭着脸上的泪水,嘟着嘴软声软气道:“你说的,不许做不到,不然我……”

“你放心。”五皇子急忙接道:“你且放心,我走了,你……”五皇子低头在李恬额头轻 了下:“你放心,我走了!”五皇子两只手按在李恬的肩上,用力握了握,猛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奔,步子急的几近踉跄。李恬扶着门框看着五皇子的背影,只觉得仿佛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被他扯着一路走远了。

“王妃,外头风凉,这儿不能多站。“见李恬扶着门框失神呆站着不动了,璎珞只好上前轻声提醒道,李恬”奥“的一声醒过神来,搭上璎珞的手,重回炕上坐下,心乱如麻。

若当真是官家不好了·······李恬简直不敢往下想,寿王还在北地战况不明,就是已经大胜,那又 能怎么样?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四皇子占着 中央之利。握着监国之权,若真是官家有个好歹, 四皇子就占尽了天时地利!还有个人和。李恬指甲 掐在掌心,只掐的手心生痛,事情绝不至于败坏至 此,郑大官既让人来叫五郎过去离宫,也一定已经 飞信传书寿王了,北地虽说远在千里之外,可若是 日夜不停的急行军,到京城也不过五七日,只要能 守到寿王回到京城,未来也许就能是另一个面目。 可若是……另一个结果呢?李恬心里升起股恐 惧,若是那样,五郎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李恬深 吸了口气,一只手用力按着胸口,强压着心里的惊 慌恐惧,一只手撑着炕几,一点点直起上身,事情 还在纷乱中,先要尽人力,先静一静……李恬闭目 端坐,慢慢透过口气,离宫有变,不管什么样的 变,一旦传出来,都不利于不在京城的寿王,五郎 在离宫必定也求一个不露,求一个稳而无波

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他……自己能做 的……不过一个拖字,李恬思量停当,转头吩咐 道:“请管先生过来说话,传话让孙六立刻进来见 我。”璎珞和青枝正站在炕边,担忧非常的看着脸 色越来越阴郁的李恬,见她出声吩咐,急忙曲膝答 应了,转身出去叫人传话。

离宫来人进了晋宁郡王府,临近傍晚,五皇子 匆匆随来人赶往离宫,暗桩接二连三的将信儿报进 建安郡王府,四皇子听的眉头紧锁,一时摸不清端 的,后天官家就返回禁中了,这么晚把老五叫过去 干什么? “北边有信儿过来没有?”四皇子又问了一遍, 小厮回了没有,四皇子微显焦躁的来往踱着步子, 官家的消息比这京城所有人的消息都快,而且快了 不少,这一件他早就清清楚楚的知道,官家说不定 已经得了北边的信儿,是什么信儿让官家这么晚了 还把老五召过去?四皇子烦闷的吁了口气,老大以 身设伏,不管胜败,算着日子都该有信儿了,可这 几天竟一言半句信儿都没传过来,这让他心里隐隐 生出丝丝不安,老五这么晚被召去离宫,一定和北 边的战况有关!不管是不是,这会儿是非常时候, 不管什么事都不能掉以轻心! “来人!”四皇子顿住步子,小厮应声而入,四 皇子微眯着眼睛吩咐道:“去跟叶家大爷说,离宫 有事,让他去寻姜六说说话去,现在就去!”小厮 垂手答应退了出去。

姜正源半夜才回到府里,进了二门,呆呆的站 住出了神,五爷说的对,叶家确实凋零的厉害,一 代不如一代。姜正源嘴角露出丝笑意,叶家到现在 还没弄明白,他们家的贵妃和叶家的贵妃不一样, 姜正源嘴角的笑意转为苦笑,外头只知道姜贵妃数 年来独宠专房,都以为她不知道有多得宠,她和姜 家必定知道不知道多少官家的心思和隐秘事儿,可 谁知道,姜正源心里酸涩不已的叹了口气,官家是 常去贵妃那里,可官家却极少和她说话,他不和她 说话,也不喜欢她开口,他只喜欢让她一声不吭的 坐在窗下做针线,他坐在旁边出神的看,这算什么 宠?这样的独宠专房,让他们姜家和贵妃一直战战 兢兢,不敢稍有越池。

唉!姜正源叹了口气,姜贵妃没有因为这所谓 的独宠专房得到过什么了不得的隐秘信儿,贵妃也 从来不敢违了本份,做出一星半点违了禁中规矩的 事,姜贵妃不是叶贵妃,他们姜家不是叶家,叶树 盛却因为五爷得离宫传召寻他打听消息,姜正源失 笑摇头,他来寻他打听信儿,四爷必定知道,四爷 不是叶树盛,他让叶树盛来寻自己,必不是要打听 消息,他必是要借此事探问姜家,也裹了裹斗蓬,苦笑连连,父亲一心要置身事 外,可姜家,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官家后天就回京 城了,今天这么晚却把五爷召进离宫,这确实不是 小事,会不会……姜正源想到官家的身体状况,忍 不住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又把斗蓬往身上紧了 紧,得赶紧跟阿爹说一声,这个时候,姜家万万不 能出一星半点的差错。

五皇子进了离宫就没再出来,四皇子盯在离宫 外的线报半个时辰一趟往建安郡王府报信,直到早 饭过后,四皇子到了衙门,还是没有五皇子出了离 宫的消息,小厮打着帘子,四皇子迎着凌冽的寒气 站在门口,眯缝着眼睛盯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出 神,好一会儿,退后一步转身进屋吩咐道:“去请 姚相过来。”

应声而出的小厮掀帘出来,明风正一溜小跑上 了台阶,透过掀起的帘子,四皇子一眼瞄见明风, 不等他禀报就扬声道:“明风进来吧。”明风急忙微 躬身进屋,下意识的左右扫了扫,垂手禀报了几件 事,抬头瞄了四皇子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四皇子 眉头皱了下沉声道:“什么事?”

“是……”明风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又抬头看 了眼四皇子,身子往下躬了躬道:“是小事,四爷 吩咐过,那府里那位的事都得留心,小的觉得这是 小事,可四爷吩咐过……”

“她出什么事了?”四皇子眉头拧起,声音平平 听不出情绪,明风心却颤了几下,身子不由自主又 往下躬了躬道:“回爷,听说昨天夜里晋宁郡王府 后角门门房喝醉了酒,忘了上门栓,有几个喝醉了 酒的无赖误闯了进去……”

四皇子听到这里突 然‘呼’的站了起来,明风急忙抬头看向四皇子,四 皇子摆了摆手,示意他接着说,明风小心翼翼的接 着道:“听说宁郡王妃受了大惊吓,今天天不亮太 医就过府诊脉了。”

“哼!”四皇子铁青着脸呆站了片刻,突然 怒‘哼’一声,手重重拍在长案上,明风垂手缩肩, 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屏声静气站在一旁,自己先把 自己当隐形人。

四皇子神情阴冷中透着几丝狰狞,急急的来回 踱步,显的焦躁而愤怒。后角门的门房喝醉了酒, 喝醉了酒的无赖误闯进去……简直是一派胡言!那 是王府,是皇子府,下人们纵然再不当心,也绝不 敢当值喝酒!有一回就得杖毙!喝醉了酒的无赖误 闯,四皇子只气的一阵阵冷笑,晋宁郡王府独占了 一整条巷子,后角门更偏在一隅,岂是能误闯的地 方?!四皇子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心头这股 子无名怒火却越烧越旺,只恨不能一脚迈进东阳郡 王府,当面质问那位自以为聪明的老夫人,她真觉 得除了恬恬就万事大吉么?她真就不怕自己的怒火烧到叶家?她真是 老糊涂了!

明风眼观鼻、鼻观心,心都在四皇子身上,见 四皇子突然一脚踢在长案腿上,不由的打了个寒 噤,他就知道,爷听了这个信儿,必定怒气大发, 唉,这是人家府里的事,可要是不说,回头爷知道 了,自己的差使,说不定自己这小命都保不住!爷 对那位,真是鬼迷进心窍了。

“杵在那里干什么?”四皇子一眼瞥见低眉垂手 的明风,忍不住呵斥道:“还不赶紧出去打听打 听。”

“是!”明风应的干脆,脚下却没动,打听什么 还没吩咐呢,在那位的事上头,他可半点不敢自 专!

“去打听打听太医怎么说的,她病成那 样……”四皇子一只手按在胸口,发出一声极轻 的‘嘶’声,仿佛被什么利器穿心而过痛不可当:“细 细打听清楚,她到底……好不好。”明风头不敢抬, 小心应了一声,垂手站了片刻,见四皇子没有吩咐 了,这才轻手轻脚退出门,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第三二零章 官家1

“四爷,姚相公到了。”小厮边禀报边掀起帘子,姚相公垂手站在帘外,等四皇子发了话,这才抬脚进屋。四皇子微微欠身让姚相公坐了,也不寒暄,直截了当问道:“昨天晚上,离宫遣小内侍把老五召过去了,这事你怎么想?”

“我正要为这个事来寻四爷,这事有些不寻常。”姚相公神情凝重:“昨晚上听说这事,我赶紧让人去了趟钱太医府上,四爷也知道,官家的病,一直是钱太医揽总,昨天晚上,钱太医府上派了心腹老成的管事去给钱太医送大毛衣服,刚刚我接到信儿,说等了一夜也没等到钱太医回到住处。”

“会不会是轮值?”

“其它两位太医昨天夜里也没回下处。”姚相公沉声补了一句,四皇子轻轻打了个寒噤,姚相公双眼灼灼生光:“四爷,官家久病多年,这事……我的意思,明日官家车驾进禁中前,四爷无论如何也要见官家一面!”姚相公想着那预想中最令他激动的原因,紧攥住拳头,兴奋的几乎要站起来:“四爷,若真是……若是……四爷要当机立断才好!”

“嗯。”四皇子双手扶着长案站立着,微微有些炫目般闭了闭眼睛,理了理心绪,双手重重拍了下长案,背到背后走到屋子正中吩咐道:“你这边该做的准备也不用我多说,北边,”四皇子顿了顿,心里一阵烦乱:“我已经让人盯紧寿王行踪。钱太医那边,今天再送一趟衣服,务必打听清楚。”姚相公忙站起躬身长诺,两人站着又细细商议了一会儿,姚相公告退出去,急如星火大步而回,离明天官家返京只有十二个时辰了,要安排的事千头万绪、要见的人多如牛毛。

临近傍晚,五皇子进离宫不出已经差不多十二个时辰了,四皇子没回府里,站在衙门里自己那座小院里,也没穿斗蓬,背着手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已经晕暗不清的天色,心里五味杂陈,却没有多少喜悦和兴奋,阿爹真的病重要大行了吗?四皇子心里堵的几乎透不过气,恬恬的身体刚有好转,昨天夜里一场惊吓,病又转重,四皇子指甲掐进掌手,心里痛的几乎连这一呼一吸都不能承受,恬恬病情转重,阿爹又……四皇子痛楚的闭上了眼,心里一幕幕都是过往,都说阿爹最疼大哥,可他没看到阿爹怎么疼大哥,他一直觉得,阿爹最疼的人是他,阿爹抱过他,只给他讲过书,阿爹从来没对他说过重话,阿爹几乎答应他每一个请求,阿爹……四皇子泪眼模糊,阿爹真要大行了么?不会,一定不是这样,阿爹若病重临行,他一定会召见自己,而不是老五,阿爹的心目中,最能承他大业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大哥?

今日不祥!四皇子低低念了一句,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今天都病重,他却一个也无法亲近亲看,他从没如此渴望的想见一面她和他,只要远远看一眼,看一眼就够了……

同样的傍晚,太阳只差一线就落进地平线下,离京城千里之外的上京道,一处孤悬城外的驿站里,驿卒们急急的奔进奔出,推开驿站大门,扫地洒水,堆出草料豆饼,还没等忙完,远远的,高高腾起的烟尘被飞速掠过的骑队抛在后面,整个骑队带着浓烈的森然杀气,疾驰到驿站前,眼看要冲到大门上了,这才猛的勒马停住,没等马停稳,冲在最前面的青年将士纵身跳下,将缰绳抛给离他最近的那个半张着嘴、傻了一样的驿卒吩咐道:“赶紧喂马,爷只能停两刻钟,赶快!”驿卒被青年将士身上的杀气冲的气都透不过来,抖着腿搂住扔到怀里的缰绳,赶紧扑上去牵马、喂马。

一匹匹飞奔而来的骑士在青年将士两边勒停,极利落的跳下马,牵着马迅速散开,或交给驿卒、或亲自牵着去饮马喂马,青年将士昂然而立等在路中间,迎着被众骑士团团簇在中间的、满身尘土的锦衣男子,伸手拉住锦衣男子骑下的马缰绳道:“我扶王爷下来。”

“我没事,你赶紧扶姜先生下马,扶先生进去上药。”青年将士,也就是武思慎答应一声,忙退后半步转身半扶半抱下早已经半瘫的马上的姜先生,姜先生浑身早已脱力,由着武思慎抱下,一只手搭在武思慎肩上,一只手扶着腰苦笑不已:“岁月不饶人啊,当年我随官家四处征战,比这还急的急行军多得很,何曾这样没出息过?唉!老了,老了!”

“先生这不是岁月不饶人,这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先生这十来年过的太舒服了!”武思慎神彩奕奕的和姜先生玩笑道,姜先生一边笑一边点头称是,由着武思慎扶进了离驿站大门最近的耳屋。

寿王身后,蒋鸿强忍着大腿上血肉模糊的彻骨之痛,下了马,岔着两条腿跟在寿王身后往驿站大门过去。悦娘轻松的跳下马,脚步轻俏的跟在后面,撇着嘴、脸上又是不忍又是不屑的斜瞄着蒋鸿,不时啧两声摇几下头,临行前寿王就说过,让他跟在后面慢慢回京,他非说自己能行,非要跟着,啧啧,看看这两条腿,好好的一个温润君子,这么岔着腿走路,哪还有一点君子相?这么岔着腿走路,还真是难看!他可正经是活该!真想不通这些为了当官读书的读书人,难道能跟在上峰身边就这么要紧?一个姜先生,都那样了还拼命紧跟一步不落,眼前这个也是,这不是活受罪么?犯得着么?要是我们姑娘,绝对不会干这样的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