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考虑着要让贺池消失的瞬间他会想起这道疤,但终究是心疼她比醋意更大。
她或许从来不知道,她假装说爱他的时候表情会有细微的变化,眼睛会微微下垂,语气也会刻意地张扬一些。她在说假话时的表情这些年一直没变过,连说“爱”这个字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不知道她原先那么爱贺池的时候,说爱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
宁奚知道他是在等李峤开车过来,所以当车灯远远地照过来时她还有些遗憾。能和谈策多待一会儿说不定可以多套一点话,她叹了口气看向远方开来的车,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车牌。
贺池开了警队里的车,所以她一开始没认出来,直到看到车牌才反应过来。他把车听到路边,下车走了几步对上谈策的眼睛,稍微停了一下,随后看向宁奚的眼睛。
谈策脸色阴冷,手指攥着那串玉珠转动了一下,过大的力道让玉珠摩擦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宁奚没想到他会这么晚过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谈策的心眼儿比针还小,好不容易事情刚有些进展,如果再出什么岔子或许这个机会又会白白浪费掉。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贺池,抓着谈策的手没放:“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贺池因为刚刚在警队加完班,所以脸上的疲倦也有些明显。他与谈策对视几秒,在他冷淡的目光中移开视线看向宁奚,手中的外套松了松:“担心你出事,额头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你刚刚下班啊,”宁奚咳了一声,“你再不回家,阿姨要担心了。”
贺池知道她的意思,所以没有再上前。他站在原地静静看了她片刻,还是走上前将手里的外套递给了她:“这两天都有雪,注意身体,明天打电话给你。”
“……开车注意安全。”
宁奚觉得这外套有点烫手,看着贺池上了车才松了口气。她自然不能把这外套穿到身上,轻咳了一声碰了碰谈策的指尖。他挪开自己的手指,低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冷笑了一声,用手掌挡着风点了一支烟。
李峤开车到的时候正好是十分钟以后,她一瘸一拐地上了车,看着谈策坐在一边离她的距离好像十万八千里。她一点一点挪过去,向后靠了一下,手指去够他的衣角:“脚好冷。”
谈策瞥她一眼,不为所动地转头看向窗外。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弯腰把鞋子脱了,光裸的脚抬上来就靠到他的腿边。李峤看了一眼后视镜,连忙移开视线。
“想让我给你剁了?”
“这么暴力啊,”宁奚用脚尖碰他的腿,“真的冷,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贺池相信你,你可以去找他,”他把手里的烟碾灭,想到她刚刚在别墅里赤着脚站在地上的画面,不禁皱了皱眉,“他的车应该还没开远,要帮你拦下来?”
宁奚挑了挑眉,把脚抬起来放到他腿上,没有一点忌惮:“好啊,你拦吧。”
他哼笑一声,本要说点难听的,在感觉到腿上的温度时停住了声音。他瞥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单手握着她冰凉的脚拍了一下,把自己的外套盖了上去,声音冷淡:“再动一下就滚下车。”
宁奚应了一声把脚抽回来,随即挪过去坐到了他腿上。她知道他左手手臂的伤还没有好,所以攀着他的右肩坐好了。怕她掉下去,他下意识用手护着她的腰,让她滚蛋的话还没说出来,她环着他的肩,滚烫的吻落在他唇上。
很久没有亲密接触,她唇上的热度像是要烧起来,仰头叩着他的脖颈,舌尖笨拙地钻进他的唇里。谈策扶在她腰间的手僵了几秒,随即低头含住她搅进来的舌尖。他的回应宁奚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向后撤,被他舌尖勾着顶到了深处,呼吸无处可逃,脸颊憋得通红。
他右手掐着她的腰,力道像是要把她捏碎了按进自己的身体里,如同失控般舔弄着她的唇。深吻的亲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她上半身热起来,被他含住微红的耳垂,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缠着他的耳畔灌了进去。
李峤僵硬地看了一眼窗外,将车速降了下来。
宁奚本就没什么力气了,一通索吻被他亲得上半身软下来。她趴在他胸膛上听他的心跳声,手指向下勾着他手指交缠,气息有些不稳:“消气了吗?”
谈策握着她的手,指腹不经意地按在了她的手腕上。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将她抱紧了,略一低头对上她似乎泛着水光的眼眸,语气淡淡的又好像带着其他的意味:“背着贺池这样,你现在倒是不怕他生气了。”
“不怕,”宁奚回答的干脆利落,她仰头看着他,“谈策,你这么聪明,难道这些天你都看不出来,我怕的从来只是你离开我。”
0067 嫉妒
贺池看着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灯,将车窗打开了一些。冬夜寒冷的风通过车窗这一点缝隙吹了进来,他被还未立刻散出去的烟气呛得轻咳了一声。一旁坐在副驾驶的女人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前方:“上次执行任务回来以后,你的肺既然出了点问题就别再抽烟了。”
贺池手上的烟还没燃完,闻言手指动了一下,将烟熄灭了。
“东西放进去了吗?”女人握着的拳松了一下,望向了车窗外,“虽然她可能懂你的意思,但你应该考虑一下,她是不是还能和你站在同一条线上,不会偏向谈策。”
贺池发动车子,抬手揉了一下眉心。接连几天的加班让他神情有些疲倦,但案情不能耽误。他紧接着又咳了一声,语气仍是淡淡的:“她无论选择什么,我都不会怪她。丹拓的案子和她父亲的事情有联系,虽然我还没找到足够的证据,但已经可以肯定这一点。她答应协查文物走私案和我帮忙查他父亲的案子之间并不是利益交换的关系,是我欠她的。”
女人闻言低笑了一声,懒懒地抽出一支烟点上,红唇吞着烟下去,火光立刻点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还挺意外的,毕竟和谈策那种人打交道……一点都不是明智之举。你前前后后为她的事忙了这么多,就仅仅是想让她原谅你吗?”
人都有私心,谁会没有私心。虽然那场可笑的用来应付人的婚约已经结束了,但看贺池这样在处理大案要案时都游刃有余的人为了宁奚折腾成这样,她不禁有些同情。即便贺池作为警察,再无私的时候都有,她还是不肯信他真的没有一点点私心。
听到这句话,贺池脸上本来挂着的笑淡了一分,他看了一眼车窗外,雪花已经将前方的路薄薄的覆满一层。
“阿青,她不会原谅我了。”
谈策这里并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都觉得这里冷而空旷,没有一点人气。她坐在他床上,裹着一层被子碰自己的腿,疼得皱了皱眉。谈策站在床前,上方的灯照下来,他身前的阴影几乎盖住了她的脸,冷冷地看向一旁那件黑色的外套。
他将医生刚刚配好的药放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一旁,没有任何话语。她知道现在不是追问他到底是谁的好机会,盘着腿拉过了被子,手指下意识地要去勾那件外套。意识到谈策在一旁还没走,她手僵了一下收回来:“不疼了。”
谈策低头扫了一眼她的膝盖,目光看向在她手边的那件外套。房间内钟表的声音嘀嗒嘀嗒地响,他略一弯腰提起那件外套看了一遍,手指摸向了袖子边的纽扣,随后轻轻一扯,钮扣轻松地落到他掌心里。
宁奚心里一紧,他捏着那枚袖扣状的窃听器,冷笑一下将它丢到床上:“宁奚,和贺池重归于好,然后一起算计我的感觉怎么样?”
他提着那件外套,一路抱着她进门,手臂的剧痛让他几乎不能再抬起手来。他把外套扔到一边,看向宁奚的眼睛,右手伸出来慢慢地掐住了她的脖颈。宁奚没挣扎,咳了两声碰到他的指尖,仰头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他指腹擦在她脖颈间的肌肤上,想起她刚刚在车上说的话,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虽然早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谎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39=543054言,但没想到为了贺池,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说那些他偶尔会相信一两句的话。极怒之下他几乎要生了想掐死她的心,可是手落上去的时候却真的舍不得用力。
“宁奚,你有几个胆子敢耍我?”他手指轻轻收紧一分,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上一个算计我的人是什么下场,你的新男友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
他的动作只维持了几秒,冷淡地松开手,将那枚窃听器重新拿了起来。宁奚得了呼吸的空间,吸气不禁有些急促,她按住自己的胸膛轻咳了两声,攥着被子的手慢慢收紧了,抬头看着他笑了一声:“算计你?谈策,你骗我的时候,你算计我的时候,怎么不问问自己这些话呢。”
她抬起头看向谈策的脸,和他撕破脸并不是预料中最坏的结局,她反而希望这样,能让她多几分猜测他身份的证据。可是现在眼前的人似乎和记忆里的那个人相差有些远了,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当初的猜疑是不是正确的。
她低头深吸了一口气,连着咳了几声,胸膛里扩大的痛楚让她没法再说下去。她伸手碰了碰桌边那杯水,上半身的疼痛加剧到她快要无法呼吸。她眼前一阵阵泛着黑,忍不住蜷成了一团。
谈策被她的反应激的目光一凝,立刻伸手握向她的手腕。宁奚打开他伸过来的手,拉过被子缩了进去,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发,她只能拼命咬着牙忍住从胸膛里涌上来的近乎要窒息的痛苦。
他下意识想去安抚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最终只落在最外层的被子上。
房间里的寂静落针可闻,他看着被子里蜷成一团的宁奚,手指间的力道几乎要把那枚窃听器捏碎了。他摩挲着手腕上的玉珠,极力忍下去抱她的冲动,在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十分钟以后拿起桌上装着药的小袋子,用钢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如果你和贺池那么想查清楚有关丹拓的案子,那就如你们所愿,”谈策将药袋放回去,语气已经平淡了许多。他俯身掖好她的被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手指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作为你耍我的代价宁宁,既然你这么在乎他,我一定让你看着他怎么死。”
李峤在门外将医生送走,看向长廊外不停落下的雪花叹了口气。宁奚膝盖的旧伤很严重,最近要一直吃止痛药。更麻烦的是她从醒来之后一直持续低烧,虽然各项检查没有严重的问题,但起码最近一个月都要好好修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