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没法,终是批了。
......
外面下着暴雨,他的车停在路边,泡在大雨里,他人高马大的挤在关卡后的电话亭里。
“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过去。”混着暴雨声,他微蹙眉,对着电话那边的施瓦茨说道。头发贴在额头,冰冷的水珠顺着他额头,沿着笔直的鼻梁,缓缓滴下一滴又一滴。他的皮肤被冻的惨白,唯有骨节处微微泛红还有些青紫。
“我听说穆兰那边的火车都停运了!”电话里的施瓦茨声音呲呲啦啦,“我给我老婆打电话,也打不通!实在不行我请假,从这边回去一趟帮你把她接回来!”
“我可以开车绕到别处去,你别管了。”暴雨里,他的声音和身影都是模糊的。
“我真的不知道!里希特,哎,你要相信我!我要是知道,我怎么可能能让我老婆这么干!”
“好了,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又淋雨钻进了车里,车灯照在波光粼粼的面上,轮子飞起半人高的水雾,车子飞似的开走了。
他要把她亲自找回来。
把一切都说清楚。
第0125章 一百二十
德国,伯恩。
干净的街道,清澈的天空。女人和孩子们在宽阔的喷泉草地上玩耍和野餐。青草地对面的一排小楼里,那最不起眼的一间木头皮房门口,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正站在门口聊天。一个三十多,一个五十多,
“这个姑娘可漂亮了,听斯塔贝说,缺点就是不是正经公民身份,是个法国裔。话说回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就别挑了。”
三十多岁的那个男人,五大三粗的模样,则露出一脸不屑:“叔叔,就我那个弟妹说的话你也信?她不过是嫌我住在她们家累赘了,想赶快让我搬出去,要不怎么会这么殷勤的塞给我一个老婆?哼,这女的指不定长成个什么样子呢。”男人叹了口气,“我怎么这么倒霉,我这辈子,我妈在的时候,我搁我妈手里被我妈摆布,我妈去世了,嘿好!又他妈到我弟妹手里了,这我现在好不容易出狱,又给我找一老婆,哼,我这下半辈子指不定还在哪呢!”
“给你找了个女的就不错了,你都三十多了,还没什么积蓄,也不认识什么姑娘,你还想怎么样啊。以后,让你弟妹在工会里给她安排好一点的工作,总好过你现在一个人混吃等死。”
一个在工厂里做工的,能长成什么样?
他虽然蹲过监狱,但好歹他也是上过正经高中的人,他弟弟还这么有出息......他要是找个长相粗略的黑户女工,也是有点难堪......
......
也许是这里的万字旗比科隆和慕尼黑的少一些,在英国皇家空军的眼里也就不那么招恨,所以飞机炮火鲜少关顾这里的缘故?
这里的建筑看起来完整度比苏珊娜去过的任何一个城市都高,宁静且富饶。
苏珊娜正漫不经心的坐走在宽阔青草地旁边的羊肠小道上,手里攥着工会长,也就是施瓦茨夫人的介绍信,照着上面的地址走着。
她要去见她“未来的丈夫”,也就是那个因为作风问题蹲过监狱,如今刚出来不久的、工会长丈夫的的哥哥。
她赌气,赌自己,也赌布莱纳特。
赌了这最后一把。
所以,布莱纳特从科隆坐火车到这里需要多久呢?
半天,也许?
慢的话,一天也到了吧,哪怕加上他要休息,要吃饭,一天半也不能再多了。
诶,万一他作业太多,或者课业太重怎么办?万一他上午有课怎么办?
去他的吧!
她和学习比,到底谁比较重要呢。
她走到了目的地的小院儿里,见到了那个正半躺在长凳上的微微发福的男人。那男人看见她,像是见了鬼一样,腾的一下从长凳上站起来。
“这谁啊,叔叔?”
苏珊娜听到那两个人在那里嘀咕。她没心思看那人长个什么样子,也更没心情待在这里,她只是在纠结又焦虑的等她的意中人来,再像个英雄似的把她带走。
他会来吗?
还是在得知她要结婚的消息后,无动于衷?
那她就诅咒他一辈子,咒他一辈子打光棍......
......
不一会儿,院门又被打开了,一个穿着体面的女人走了进来。
此人一身体面的棕色夏季套装,黄色的袖标,端正的船帽正是女工会长,施瓦茨夫人。
施瓦茨夫人做了中间媒人,为了给她丈夫施瓦茨面子,更为了摆布施瓦茨哥哥,让他能顺利的卷铺盖走人,所以她今天一定亲自让他二人把结婚申请给提交了。奈何施瓦茨夫人自己公务缠身,所以图方便的把他俩约在这次外出的工作地点,也同样是施瓦茨叔叔的家里伯恩,见面。
她急冲冲的走进小院,一眼就瞧见面面相觑的叔侄两人,还有坐在一旁独自发呆的苏珊娜。
院子里除了她自己仓促的皮鞋声外,什么都没有。
“聊的差不多就行了吧,”施瓦茨夫人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皮包里的怀表,“都是成年人了,咱们效率高点,待会跟我坐车去把手续都办了。”
苏珊娜这才转头看向施瓦茨夫人,然后又看向她所谓的“结婚对象”这也是她第一次正眼看那个微微发福的男人。他长的完全不似施瓦茨先生的清秀,双颊胖胖的,双眼微突,一身宽松的西装看得出,是经过打扮的,只不过上下身的风格有些不搭......
妈的。
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的决定就这么豁出去了。
她嫁给这样的人,她认了!
让自己认清代价,认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