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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施瓦茨能带给他的消息,往好了想,无非她还没完全离开公会,她还没被自己伤透心,还会回来他的城市;往坏了想,她毅然决然的走了,完全把他丢弃了在了这里......
但事实是,这些都不是。
苏珊娜,
她,
他妈的要结婚了。
施瓦茨的原话是:“你确定是这个名字?苏珊娜·索默,是个法国裔?可是,可是,她就是跟我哥订婚的那姑娘啊!”......
布莱纳特坐在车里,烦躁的抓着方向盘,看着中央警察,等着交通放行。
......“但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动动手指就能查到我的过去。”耳边回忆起,那天她说的话。
......“我知道自己脏,身体和灵魂,我都嫌自己脏。”
那话他回忆了好几遍,如今想来依旧刺耳。
这叫什么?自甘堕落?
还是诚心诚意让他难过!?
她受伤的眼神,让他心在滴血。
......“我能向你走99步,999步、9999步.......但是最后那一步,能不能是你迈出来呢,让我知道,你在。”
是不是因为当时他自己没有说是,没有走出那该死的一步,她就要走向别人了呢?
还他妈是走向那种人!?
“**!”
一脚油门,他飞驰而去。
......
“你刚刚犹豫了你还记得吗,你现在只是编了一套说辞说自己不在意,我看见你刚刚沉默了,犹豫了,我不傻,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既然介意,既然讨厌,就,”她颤抖着身体,硬撑着摇了摇头,“就,这样吧!”
布莱纳特“咣当”一声关上车门,像是出紧急任务那样大步流星的跑上了办公楼的楼梯。
他真想揍自己一顿。
他一直从来都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那天不够坦诚,不够直白,他顾虑,他没有自信,并且狗屎运的那天被他哥先整的一顿懵。
如果那天,能把话好好说,能把该表达的表达,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她皱眉,原本美艳的脸上此时只剩下绝望,她抬起头看着他:“我走了。”她鼓起勇气看了眼他带着些许厌烦神色眼睛,然后结结巴巴的继续说着,“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别走。
别这样。
他几乎是从二楼楼梯上直接跳下来的,两步跨过去在办公室门口,瞬间站定。
他从没深刻体会真的被她远离的滋味,哪怕是她亲口说出,他也没能认清现实,直到现在,她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并且,还是和那种**结婚。
想到此,他只觉得窒息。他愤懑的吸了口气,手指规律的砸了三下门,直到里面的人说“请进”他才拧了下门把手,那可怜的门把手几乎就要被他拧下来似的“嘎吱”响。
......
收起戾气和情绪。
走进办公室的这个男学生,看似一切如常。
“我有些事情,需要请假一周。”
“里希特。”主修课老师坐在办公桌后面,将双手交叠在桌上,认真的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年轻人,“我们的谈话内容终于新颖了一些,从‘退学’变成了‘请假’。所以我有必要怀疑,你是不是在用请假当退学的幌子。”
“如果我想欺骗您,我大可不必等到现在。”布莱纳特如实回答,“我还有一门课就修完了,按照约定我很快就可以离开,可是我现在有急事要办,必须离开一段时间。”
“里希特,事假,我批不了。”
“我也可以请病假。”布莱纳特将一张写满字的白纸递上去。
那是他战后精神异常的病例。
老师抬了下眼镜,拿起纸认真的看了看。
布莱纳特从不重视这个病,只当它是梦魇一般无关痛痒的存在,虽然它已经折磨他良久,让他失眠,让他躁郁......
但是此刻,他竟然还很庆幸,自己这个小毛病也能当挡箭牌了。
看了一会儿,老师拿下眼镜,语重心长的抬头仰视他说:“里希特,年级主任特别嘱咐过我,说务必让你至少修完整个学期再回去服兵役,当时我不懂,现在我认为这也是对的。你的状态让我想起了我一个邻居的父亲。欧洲大战后退役回家,他像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酗酒、暴力,和任何人无法沟通,固执到令人费解......他总企盼着、渴望着回到战场去,回去,回去......最后,他自杀了,方得安宁。”
布莱纳特听着他沉痛的话,停顿了几秒,面色依旧,双眼淡然。
老师接着说:“好好的在后方再待一段时间吧,你的大好人生,不只是硝烟和鲜血。”
“在这样的年代,谁,”布莱纳特答的轻巧也凉薄,“还能没点心病。”
老师无奈的摇摇头。
“谢谢您的的提醒,我会在假期内回来。”布莱纳特收敛目光中的情绪,认真的望着老师,“那么请批准我一周的病假。”明明是个年轻人,但他的言谈总让人觉得沧桑的深沉,没有同龄人的那种浮躁和迷茫,看着他的眼睛,方知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