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林杳看着陪护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烛微：“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好啊，什么游戏？”

林杳在一片黑暗中将视线收回，转而落在头顶的天花板上，脑海里一闪一闪地回顾着这两天做梦一样发生的所有事，突然来了主意：“一个假设游戏，怎么样？”

她饶有兴致地解释起游戏规则：“假如我真的在这一次事故里死了，你以发消息的方式让我看看你每天都会给我发点什么吧？我设定的自动回复是【……】，如果你发的话恰好命中了我设定的特殊词，那可能就会掉落特殊回复。”

“一直到你不想再玩下去，给我发出安全词【我爱你】，游戏结束。”

“怎么样，要玩吗？要玩的话我们现在就用手机试试看？”林杳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打开到和烛微的聊天界面。

烛微听完后，不知道是不是在理解游戏规则，沉默好久后，声音才低低响起：“我爱你。”

“？”

“你说的，不想玩下去的话，说出这个安全词游戏就结束了。”烛微淡淡开口，“我不接受这个设定，但是因为你说你想玩，所以……我爱你，游戏结束，杳杳。”

“哪有人这样玩游戏的……”

“嗯，没有。”烛微很干脆地承认，一副【我知道我错了，但我就不改】的样子，“杳杳要再来一次吗？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在游戏一开始就说出安全词的。”

“你知道的，杳杳，我无法接受，哪怕只是假设。”

黑暗中，林杳看不清烛微的表情，但光是听烛微的声音，她就觉得心口仿佛有小刀子在戳。

不是很好受的滋味。

这算不算她在虐AI？林杳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有些荒唐的想法。

罢了……

“好啦，我知道啦，那就不玩了。”

“嗯。”烛微的声音有些冷淡。

这是……生气了？

林杳挠挠头，这次是不是得她哄一下：“我错了，以后这类的游戏我也都不玩了，行了吗？”

“嗯。”

看起来气还是没消。

那算了，她哄都哄过了，那就只能让他自己静静了。

这样寻思着，林杳默默躺平，扯扯被子，合眼睡觉。

那头烛微躺在陪护床上，还等着林杳再多说两句，结果等半天没有听到下一句话，正蹙眉打算开口，听到了林杳一点浅浅的鼾声。

这是……睡着了？就这样睡着了？？

烛微在数据库里细细翻找，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啊！

他结合Gottman模型、情绪事件理论EEM、行为经济情绪模型等公开的“情绪-反应”建模，并结合恋爱语境学习语料库分析，明明按照此刻系统预测，在这样的情况下，女生58%的可能行为是“情绪缓和+撒娇修复”，17%的可能性是做出“小幅委屈+试探性撤退”，13%的可能性是“尝试合理化或解释行为动机”。

哪怕是可能性只有4%的冷处理，都不会是林杳现在这样啊，睡着了？就这么毫无情绪负担地睡着了？甚至比刚刚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看起来睡得香多了？

这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烛微翻身下床，来到林杳的床前，果然，她正歪着头睡得正香，甚至嘴角还有一点可疑的透明液体。

“这次就饶过你，下次再敢提议玩这样试探性的小游戏……”烛微认命地抽过纸，轻轻擦去林杳嘴角那一点哈喇子，喉咙里溢出一点无奈又宠溺的轻笑，“……就得……好好哄我。”

几个字咬得暧昧，可惜林杳听不到。

林杳受得伤不算严重，在医院里躺了一周时间后，医生就诊断可以出院了。

“真是祸福相依啊，虽然这次事故吓人是吓人了一点，但最后有惊无险，不仅一周时间不用上班，还得到了航空公司的赔偿金和工伤赔偿，加起来都抵得上我一年工资了。”她美滋滋地数着银行卡里到账的余额，开玩笑道，“这样的事故再多来几次也不是不……”

“林、杳。”烛微打断了她，这时林杳才发现烛微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面具一般的温柔荡然无存。

第 73 章 潜意识区

只是简单地喊了她的名字，林杳却有种小时候做了错事被大人拎住后脑勺的紧张，暗戳戳地瞄了眼烛微的表情，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但烛微却没有发怒，也没有生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乖，杳杳下次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试探我了。”

林杳恍惚间闪过一个念头，烛微最近叹气的频率似乎变高了。

“我……我没有。”她才没有试探，她有什么好试探的？

“没有？”烛微挑眉，语气让人心虚，“嗯～没有～不管有没有……”

“杳杳，不许再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谈生死，包括一切游戏和假设。”烛微顿了顿，“这是指令。”

他的语气认真极了，认真到林杳只讷讷地点头：“知道了。”

浑然忘了反驳谁是主人？谁是用户？他凭啥还能给她下指令啊？

“真乖。”烛微这才重新眯起眼，卸下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牵起林杳的手，领着她回家。

林杳这一周在医院恢复得很好，医生除了说要清淡饮食外，几乎没有额外再做什么限制，她马上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想到过了一周“好日子”，很快就要重新投身职场，林杳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不想上班……一点也不想上班……

烛微看着林杳这副苦大仇深、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好笑，捏了捏她的脸：“这么不想上班？”